96、第 96 章

作者:容十 ||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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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时, 已经是深夜。

酒店里灯火通明, 就连没有人居住的底层都亮如白昼。刚刚从黑暗里踏入光明地带的人, 都忍不住眯紧了眼睛,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狂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拥抱无法触摸的光,仿佛那样就能把今天遭遇的黑暗和危险彻底摒弃在外面。

颜槿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欢呼雀跃, 她只是抬起头, 茫然地抬头凝视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楼顶,迫切地想用目光穿透厚重的材料, 搜寻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颜槿。”

脑子里响起轻轻的声音, 温柔、平静, 一如她常听到的那样。

颜槿绷紧的身体倏然放松,嘴唇有轻微的颤抖,从唇缝间回应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嗯”, 随即被湮没在四周的欢呼声里。

林汐语站在全息监控前, 持续敲击了一天的手指终于安静地垂在腿侧。她低头俯视着楼下颜槿仰视的脸, 唇畔勾起一丝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

在已经了解了目前吞噬病毒恐怖的传染速度后, 人们对于隔离的要求不再那么严苛, 况且回来的每个人都背着沉甸甸的大包, 在正在挨饿的人眼中,拿到包的迫切渴望远大于让他们接受漫长的隔离。

当然一部分人会反对,但性格和身体素质足够强悍的人都参与了这次行动,而没有参与的人, 也没有足够的魄力出面阻拦成为众矢之的。以实力为依凭,无需言语、无需表决,新的规则在新的秩序中肆无忌惮地竖立起来,张狂又□□。

在经过简单的清洗和楼上派下来的代表检查后,一干人沿着原先的道路,回到了他们的‘家’。

楼上的轿门早就大敞着,欢迎英雄们的凯旋。正是凌晨时分,走廊上却一反往日空无一人的静默常态,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等待的人壁垒分明地分成两派,一派紧盯层门,忐忑和期待一览无余;而另一批则是面色阴郁,既有形于色的嫉妒,也有隐在嫉妒下的渴求。

每有人被机械臂吊上来,总会爆出一阵不能自已的呼唤,熟识的人一窝蜂地涌上去,把人和包紧围在中间。

没有等到的,在失望过后,只能重新振奋起精神,等待绳索拉上来的下一批。

在一众若干情绪交杂面色各异的人群里,淡然的林汐语显得分外显眼。她脸上依旧挂着不温不火的微笑,袖手站在中央,等待已经在全息监控里见过的人。

颜槿从层门里探出身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林汐语见到颜槿,笑容深了一分,上前两步帮颜槿解开腰间的安全索:“你回来了。”

颜槿情不自禁地握住林汐语环在自己腰侧的手腕,回以微笑:“我回来了。”

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经历的磨难和艰辛,都值得了。

“没人了,这是最后一批。”

哗然以这句冷酷的宣告为开端,在短暂的安静过后,压抑的哭泣声此起彼伏,残留的喜悦一扫而空。

颜槿握住林汐语手腕的力道稍微重了些,刚刚绽出的笑也迅速冷却。离开大楼的庇护,在吞噬者遍地的城市里寻找食物,伤亡在所难免。这一点她和那些死亡者的家属都清楚,只是凄厉的哭声像利刃,接连不断地插进颜槿的胸口,把她刚刚安定下来的心绪搅成碎末,在泪水里沸腾翻滚,烧得她五脏俱焚。

他们失去的不止是亲人或朋友,还有希望。

没人会把从血和死亡里抢出来的食物无偿分给其他人——即便是曾经的同伴的家人。

就算出发前个别人还存有这份心思,现在也不会再有了。

林汐语把手腕从颜槿的手里挣出来,反手拉住颜槿的手腕,低声说:“走吧,你也累了。”

颜槿点头,被林汐语拖着走了几步,在即将转弯时回了一次头。

接到幸存者和战利品的人早回各自的房间,现在还站在层门前的人依旧是两派。一派痛哭流涕,一派冷眼旁观,脸上的表情是某种程度的怜悯以及幸灾乐祸。

新纪元已经过去了。

生物扫描完毕,沉重的合金门才打开三分之一,一团灰黑色的影子就从门缝里急窜出来,直奔颜槿小腿而去。

刚从血雨腥风里逃回来的颜槿脑中轰然,反手就把身边的林汐语往后推开,同时膝盖弯曲鞋底上抬,对准正面扑来的不明物体。她在即将踹下去的瞬间,瞥见越开越大的门后光涵的脸,忽然想起什么,硬生生收住踢出的腿,下一秒扑来的物体准确地挂在颜槿悬停在它身体前不足十厘米的脚背上,在一团灰黑蓬乱的毛里努力瞠出两颗黝黑的眼珠子,圆滚滚地瞅着颜槿,尾巴在屁股后面甩出了一朵花。

颜槿沉着脸回瞅脚上差点被她踹成壁挂的还不自知的笨狗,不明白她才出去一天,这条只喜欢蹲在角落里哆嗦的‘活体拖布’什么时候跟她变得这么亲近。她的攻势开始和结束都太快,波比完全没有察觉到颜槿的意图,它黑色湿润的鼻子在空气里耸动了两下,整个狗都精神焕发了,一条沾满唾液的粉红舌头吐出来,呼噜呼噜地舔在颜槿抬高裤腿裸露出的脚踝上。

颜槿:“……”

黏糊糊……

但是温暖又湿润,配合波比无辜信任的眼神,竟然让她不忍心避开。

心里总有块柔软的地方,在不经意间被触及,从内部撕破她冷淡和强硬织就的外壳。

门彻底打开了,门后的光涵紧跟着迎上来,端着一个结满水雾的水杯,殷切地塞进颜槿的手里:“颜槿,喝水!”

颜槿有点受宠若惊,狐疑的目光从波比移到光涵脸上。光涵的眼睛同样睁得溜圆,发现颜槿不打算喝,她干脆用手扶住水杯凑到颜槿嘴唇前:“喝吧喝吧,你一定渴了!”

水都灌进嘴里,颜槿只好顺势咽下两口。冰凉的水润过干燥的喉咙,带来一种甘甜的清凉。光涵如愿以偿,一双圆眼笑成两个半圆。颜槿哭笑不得,总有种光涵背后也长出根尾巴、她和波比才是同一物种的错觉。

被堵在门外的林汐语撑着下巴,悠悠地揭露谜底:“是生肉。打开包让你咬一口?”

光涵:“……”

波比:“汪!”

林汐语:“没煮熟,波比不准吃。”

波比:“呜……”

林汐语看看腕表:“几点了?你们为什么还没睡觉?”

光涵:“……你也一直没睡啊。”

波比:“……汪汪!”

林汐语偏着头冲光涵一笑:“一分钟,明天继续饼干。”

光涵一下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噩耗,笑容跟波比的尾巴同时垮下,弯腰火速抱起赖在颜槿脚背上的波比,转身拖住躲在她背后的小睿,小跑向房间内的一扇小门。

颜槿能听到光涵边跑边嘟囔着什么,分明对林汐语的规定十分不满,偏偏光涵连头也不回,在林汐语放下手腕前,两人一狗已经消失在小门内部。

里面的床响起一声不堪重负的□□,想来是连缓冲都没有,两个人就直接扑了上去。

林汐语对着一室的空气点头:“好乖。”

颜槿无语。她不苟言笑,对人也冷淡,不知道为什么光涵反而总表现得更畏惧林汐语一些。波比的狗窝应该在小门门边,不死心地探出半只狗头,在默默观察了外面的两人一秒后,倏地缩回去,再也不出来了。

颜槿有些无奈:“要不我去把肉煮熟,你先睡。”

林汐语伸手拦住颜槿转身的动作:“你肯定累了,明天再说。”

说完,林汐语大概是担心颜槿等会偷偷起来,又补充:“公共厨房今晚肯定排满了人,你现在去也晚了。”

颜槿的确累到极点,在短暂考虑后没有再坚持己见。她走进控制室,发现在两侧墙边分别铺了两床地铺,上面整齐地放着枕头、睡衣和薄被。

林汐语帮着颜槿把背包卸下来,放在桌上:“这里不是正规套间,值班间的床很小,光涵带小睿睡。我们两睡外面,没问题吧?”

颜槿摇头,她不是第一天睡地上,倒是无所谓。不过这个房间的地上不久前才被无数人踩踏,糊满人血骨渣。她倒是没想到以林汐语的洁癖,居然宁愿出来睡地上,也不愿意跟光涵她们睡一张床。

“我打扫过的。”林汐语一眼看穿颜槿的心思,“难道我要去跟一个小孩子抢床?”

颜槿失笑,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再弄一张床进来。只是今天一天变故频生,她实在精疲力尽,一旦卸下背上的重量,唯一的动力似乎也被卸了下来,脑子里的念头只转到一半,连晚安都没来得及向林汐语说,眼皮就盖上酸涩的眼球,沉沉睡去。

林汐语走过去,帮颜槿搭好被子,走回桌边。颜槿在楼下清洗时不但换了衣服,也换了背包。新的‘背包’是一件颇为高档的男士外套,多半是颜槿在接待大厅旁的服饰店里‘借’来的。林汐语解开扎紧的袖子,手指摸上已经化开变软的肉块。油腻且肌理分明的触感,再再告诉林汐语,这块东西煮熟吃到嘴里,会是多么的可口。

不需要问,单看回来的人数,林汐语也知道这趟外出并不顺利。颜槿没有说,但她的神色远比出去时更沉重,即便成功带回来食物,也没有丝毫的兴奋。

那种沉重不是倦怠,而是绝望。

林汐语不清楚实际发生的事情,但下一次的外出恐怕机会渺茫,遥遥无期。

这个笨蛋,其实大可带着食物直接离开。这些肉如果一个人吃,省吃俭用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以颜槿的能力想找到后续的补给,应该不会太难。

她还回来做什么?

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质疑过她是否真的会回来?在准备日常用品时,她甚至笃定地把颜槿的份额也算了进来。

信任,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扎进了她的骨血,探进了她的心里,盘旋着生了根,渗入在她的一举一动和思想里。

如果不能再外出,不能再找到补给,这次带回的食物吃完以后,要怎么办?

林汐语用纸擦拭着手上的油脂,转头去看颜槿的睡颜。

她们在遍地血肉的道路上,能继续彼此扶持着走下去吗?能走多远?能走多久?

好冷。

颜槿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其实还在冷藏库里,回程的血腥和喜悦的再见都是她的黄粱一梦。

随即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入眼处尽是灰蒙,厚重且晦暗,沉甸甸地似要迎面扑过来,堵住她的呼吸。灰蒙却又不够纯粹,后方轮廓隐隐,似乎有什么随时能撕破灰蒙,把她吞噬进去,让她永远和灰蒙融为一体。

颜槿挣动几下,却发现手脚似乎都冻僵了,根本动弹不得。她无助地举目眺望,猛然间觉得额头冰凉,抬头看去,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常年映在防护罩上的万里晴空无影无踪,有细而白的东西破开灰蒙飘忽落下,晶莹剔透。

那东西又白又小,一旦触碰到她的皮肤和身体,转眼就化成一点不起眼的水痕。颜槿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东西,脑子里隐隐约约想起个名称,却又不敢确认。她好奇地注视着天空,想看清它们究竟是什么模样,布料那东西越滴越密,越落越急,有大风接踵而至,把柔弱的颗粒呼啸卷起、仰高,又重重掷下。

灰蒙突然间就被风刮散了。

后面的轮廓清晰起来,变得鲜活。颜槿才发现她正在在某条商业街上,路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人们笑得千篇一律,彬彬有礼。街侧的商铺林立,从大开的门外能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和食品,引人流连。

就像是从前。

颜槿疑惑又惶恐。风越来越大,裹挟着白色的颗粒在人群间肆虐。笑着的人们宛若不觉,保持着应有的仪态和节奏,迈动自己的步伐,悠然的在街道上穿梭。只有颜槿几乎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希望能在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里找出熟悉的点滴。

附近来去匆匆的人影里出现了一个侧影,是个身材高大的男性,男人的侧脸轮廓分明,从鬓角的杂色看已经上了年纪,行走间脊背却挺得笔杆条直,仿佛能顶天立地。颜槿一个颤栗,为避风眯紧的眼睛骤然睁大,身体前倾,勉强抬手想去拉住那个男人。

“爸爸!”

颜子滨身高腿长,一步就跨出好远。颜槿急了,抬起脚想追上去,腿却牢牢的黏在原地,半厘米都移动不了。颜槿心慌意乱,低头去看腿,只能看到一团没有被风刮散的混沌,等她再抬头,人群里颜子滨早已经不知去向。

“爸!爸爸!”

颜槿仓惶地呼唤,声音却被风声卷得支离破碎。风里的东西扑在她脸上,化了开来,水沫积成水滴,沿着脸颊滚落,犹如泪珠。

“槿槿。”

“槿槿,别怕,妈妈在这。”

温柔的嗓音是从襁褓时期就习惯了的,颜槿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到李若温柔的笑脸。

“妈……妈……”

李若也是以前的样子,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慈爱和疼惜。颜槿的眼前开始模糊,却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曾经那么厌弃周边的一切浮华的虚伪,抗拒细致入微的规则,然而当规则被一条条打破崩溃时,她才体会到规则的存在才是一种幸福。

“槿槿。”李若伸手抚上颜槿的脸颊,眷恋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要活下去。”

李若已经添上岁月痕迹的皮肤泛出青灰,长出浅淡的鳞形斑纹,獠牙探出嘴唇,开开合合:“要活下去。”

颜槿惊恐地发现变化的不止是母亲,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在变形,变得狰狞,变得失去理性,无论是否还维持着人类的面目,都在不约而同地撕扯周边的一切。

刚刚的美好灰飞烟灭,余下的是血肉横飞。

一直麻木的腿部传来痛感,颜槿低头去看,脚边的混沌褪去,露出一张张似曾相识的脸。

其中一个眼瞳泛白,嚼着刚从她小腿撕下的肉,满脸怨愤:“队……长……救救我……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

“都是你的错!”

“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至少还活着。”

“颜槿,去死!”

各种指责融在一起,不由分说的灌进耳朵里,轰隆隆作响,始终压抑在心里的内疚和自责在无所掩饰的恨意里迸发,颜槿绝望的像小时候受到挫折那样,寻找在场唯一可以依偎的依靠,靠过去:“妈妈,槿槿害怕!”

“都是我的错……”

“爸爸,妈妈,不要丢下我。”

“我没有那么坚强,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试过,失败了,我看不到希望,我很累了。”

“让我留在你们身边,好不好?”

“槿槿,不要。”

“你还有责任。”

“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有很多,你以前只看到了一个。”

“试着接受它新的样子,你不一定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但槿槿你要记得,不要让这个世界改变你。”

“我的宝贝,我最爱的宝贝,无论这个世界最终变成什么样,你都要坚强。”

“好好活着。”

林汐语的睡眠向来很浅,当房间里另一边的呼吸声变得粗重时,她立刻就清醒过来。

控制室控制室不像客房设备齐全,没有窗户,角灯之类的照明设备也一概没有。林汐语只能借着全息监控影像投出的白光,去看颜槿所在的角落。那个角落光和影混在一处,什么都看不清,唯一能确定的是颜槿还躺着,呼吸声里却夹着间歇的泣音。

林汐语试探的叫了一声:“槿槿?”

哭声似乎弱了下去。

林汐语准备坐起的动作一顿,不知道颜槿究竟是睡着还是清醒,也不知道如果颜槿是清醒的,愿不愿意让她见到她暗中哭泣的样子。

在自己的床上躺了好一会,林汐语本来决定继续睡去。谁都有脆弱的时候,而大多数人并不愿意把自己脆弱的模样血淋淋的掰开展露在别人面前。她闭上眼睛躺着,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始终在房间里萦绕不去,可以想象那个人脸上如今是如何的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林汐语窝在枕头里,吐出口气,终于翻身坐起来:“槿槿,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

林汐语的眉心慢慢蹙起来,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她小心翼翼地朝颜槿的床位走去,缓慢地跪坐在颜槿的床边。历来警觉的颜槿居然依旧没有动静,面朝墙壁,只有露出被子的瘦削肩膀抖动不停。

林汐语的喉咙忽然变得干涩,伸出手去,摸上颜槿的颈侧。触手的皮肤滚烫,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仿佛连林汐语靠近的手都会灼伤。

林汐语的心一沉,猛地收回手,起身大步后退两步,转身冲回自己的床位边,掀开枕头,把枕头下的东西捞进手里。

顶灯在她激烈的脚步震动下从微光到大放光明,颜槿再也无所遁形,露出她蜷缩如婴儿的姿势。

林汐语紧紧握住手里的东西,站在房间中央,远远的警惕地打量侧躺的颜槿,只觉得心跳如鼓。颜槿睡前把头发全部解散了,刚洗过的头发铺在枕头上,漆黑顺滑,衬得发间的脖颈越发苍白细瘦,如同上好的瓷器,一捏即碎,惹人怜惜。

是苍白,不是可怕的青灰。

林汐语卡在喉咙里的一口气松了下来,手心里满是热汗,湿滑得手里的东西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只是她还是没敢放开,只是把拿东西的手背到背后,一步步重新靠近颜槿。

“颜槿?”

颜槿模糊的呓语出一句什么,林汐语没有听清。

林汐语面沉如水,探头从上至下去看颜槿的正面。颜槿的确在哭,脸上的泪痕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双眼紧闭着,睫毛颤抖。林汐语想了想,把盖在颜槿肩上的被子掀开。颜槿抱在胸前的手露了出来,指尖粉色的伤痕还在,指甲整齐,没有异样。

林汐语终于把握在手里的东西放在脚边,轻推颜槿的胳膊:“槿槿,你身上有没有伤?”

颜槿又连续呓语了几句,当然都不是答案。

林汐语垂着眼眸,目光慢慢扫过颜槿的脖子和手。伤口当然有,在外面摸爬滚打,想毫发无伤是不可能的。不过擦伤和抓伤的伤痕区别一目了然,而且颜槿在上来时也被检查过清洗过,按理说她身上如果有可疑伤口,检查的人不可能会让她上来。

不过一切都是推断,而颜槿在发烧是事实,她必须要把最危险的可能性排除。林汐语想重新检查一遍,只是颜槿现在几乎没有意识,更不可能给予配合,她身上的新换上的衣服并不宽松,林汐语想独立解开衣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虽说两个人都是女的,但一个昏迷不醒,另一个脱她的衣服,似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林汐语为难了两分钟,既不能脱衣服检查伤口,也不可能把颜槿丢出去,只好稳妥为上。于是她回身把自己的床单拿过来,卷成条,把颜槿的双手绑在了一起。

昏迷中的颜槿十分乖觉,丝毫没有反抗。敛去微笑的林汐语也剥离了柔软,显得冰冷而不近人情。她淡漠的把余下的半幅床单也卷好,彻底掀开颜槿的被子,打算把颜槿的脚也绑住,保证万无一失。

失去温暖的脚明显瑟缩了一下,林汐语刚要把绳圈套上脚踝,突然一怔。

颜槿的脚踝上有明显的淤痕,甚至肿胀起来,有几处尤其严重,是半个手掌和手指的形状。

“都是我的错……”

“……不要……”

颜槿可能想抓住什么,两只手却被绑得死紧,指头都无法动弹,只能无能为力的挣扎着。

林汐语被理智包裹硬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拿在手里的绳套仿佛重逾千斤,沉得让她再也套不下去。

把颜槿手指和手掌整个儿裹住的床单被轻轻的解了下来,回到它们原先所在的地方。林汐语走到控制台边,从暗格里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她们分到的所有的药品。

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还有几个更小的盒子,和几粒散落的颗粒。酒店里有单独的医疗中心,大部分药物都集中在医疗中心里,只是当时那里是这栋楼里病毒爆发的中心,药品存放库在追逐和躲避间几乎被破坏殆尽,余下的各楼层应急用的备用药物稀少,再分到每个人头上的数量更是寥寥无几。

林汐语把退烧药从里面取出来,脸色并不好看。

一共两粒,只够一次常规服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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