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仙之战的第一试，便是理论上的问题，按道理来说就是普通学校的文科笔试，只要将条条框框记在脑子里就不会有差错。
唯一的分数出入，就是最后的论道，也可以看做是普通学校的阅读理解。
林若叶扮成林若芽的模样在第一试当天出现在了玄天观的九天殿前。
四年前他还只是十四的年岁，心境就比同龄人成熟了许多。当年他站在这里的时候，墨江澜走到他身边，对他清冷地说道：“我不会输给你。”让他莫名其妙。
明明墨江澜的灵力也不是很高，甚至说完全达不到他的三分之一，可是却莫名地有股优越感。
林若叶正在回忆的时候，身后的墨江澜突然站在了他的眼前。
如果不是早就有墨江澜身上气色之光的感知，林若叶非得吓得骂人，墨江澜走路就像没脚步声一样。
此刻墨江澜站在他的跟前，上下打量了林若叶。
林若叶由于不知道墨江澜以前对林若芽的态度，还以为他又是来挑衅的，心道过了四年都还改不了吃屎。
墨江澜这次居然什么话也没说，然后转过身朝着九天殿内走去。
他不是不参加羽仙之战么？难道说是墨枕荧对他说了些什么他才又参加了？
不过沈曦影怎么还没来，他是不是找不到九天殿的路？
林若叶有些担心，刚一转过头，就看到“洛筠”的模样缓缓朝这里走来。
洛筠和他爹不一样，洛筠是很好相处的老好人，与世无争，大概性格是随他娘亲。在玄天观里也是少数林若叶认同的伙伴。
沈曦影版的洛筠与原版的洛筠气质完全不一样，抛开他身上的蓝色光不说，他的眼神中就带有淡漠与杀气。
沈曦影走近，林若叶问道：“来了？”
“嗯。”沈曦影点点头。
林若叶说，“进去吧。”
沈曦影才与林若叶二人最后进入九天殿。
当然里面的道人都早已坐在蒲团上，对他们的到来并不给予眼神。
然而林若叶却感觉到，墨江澜的眼神始终停留在他的身上，令林若叶感到十分烦闷。但同时他又确信，以墨江澜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洞察到他扮成林若芽。
不止是墨江澜，大概在整个玄天观，也只有师尊能够洞察到了。
不过听说他闭关了，不到最后的关头不会出来，也算是天赐良机。
他与沈曦影分别入座。
在第一试之前的几天，他与沈曦影促膝长谈论道过，主要是怕真大道教与全真道的教条相违背，但幸运的是并没有如此。
这些问题对林若叶来说完全闭着眼睛就可以答出来，他随手用圆珠笔在纸上敲了敲，然后故意写错几道题，让林若芽的分数看起来跟他的人设能相符合，随后的考试时间就是在屏息睡觉。
沈曦影这边没管那么多，他直接把所有的题全都答了一遍，感觉像是回到了几百年前一样跃跃欲试。
交卷的时候林若叶才醒来。
第一试交卷时只用起身离开就行了，会有长者过来收卷。
林若叶想活动活动筋骨伸个懒腰，但刚一起身，又看到墨江澜在看着他，林若叶有些火大，那种感觉像是随时被监视一样。
沈曦影走过来对林若叶说道：“去吃饭。”
两人才结伴离开了九天殿。
幸亏洛筠是跟谁都可以组成CP的人选，不然以林若芽之前谁都可以欺负的性格，洛筠突然跟他套近乎，会引起众人怀疑。
而经过林若叶上一次整治墨飞羽，那些不良少年也不敢再来找他的麻烦。
此刻几人坐在食堂中，墨飞羽殷勤地给墨江澜夹菜。
沈曦影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两人的组合，一边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林若叶见沈曦影感兴趣，就轻声说道：“墨江澜与墨飞羽是表兄弟，墨江澜是墨枕荧的亲儿子，灵力算是他们墨家这一辈最高的。”
沈曦影看了眼林若叶，又道：“是很强劲的对手么？他与谜焰和丁溯溪的战斗力相比如何？”
林若叶闻言嗤笑一声，“你别太抬举他了。”
谜焰和丁溯溪？
那是连他林若叶拼尽全力都没办法抵过十分之一力量的人物，他区区一个墨江澜算什么？
沈曦影闻言心里有了点数，整个玄天观放眼望去，他的对手只有林若叶一人。
墨飞羽端了香油青菜到墨江澜面前，殷勤地说：“师兄吃菜。”
墨江澜对墨飞羽轻轻点了点头，又将视线放到林若叶的身上。
任林若叶的涵养再好，此刻都忍不住想骂脏话了。
到底有完没完？！
他极力回避墨江澜的视线，埋头吃东西。
墨江澜这时候起身端了那碗香油青菜，径直朝着林若叶这边走来。
原本林若叶一走，墨江澜身为墨枕荧的独子就够惹人注目，这一下食堂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墨江澜的身上。
沈曦影停下了筷子，抬起头看着墨江澜。
林若叶知道他走近了，但是也完全想无视掉他。
直到墨江澜走到林若叶的跟前，将那碗青菜放在他面前，对林若叶说：“吃菜。”
“兄长？！”墨飞羽对墨江澜这个举动表示非常不理解，他知道墨江澜的性格，只会对强者施舍眼神，但林若芽那种废柴，哪轮得到墨江澜亲自给他端菜！？
不光是墨飞羽看不明白，在场的人都看不明白。
狄渺和钟路遥更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震惊。
林若叶无视他，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饭菜，墨江澜见状，又把那碗香油青菜推得离林若叶近了一些，然后坐在了林若叶的旁边，柔声说：“吃吧。”
“……”气氛诡异。
现在墨江澜是在逼着他跟墨江澜说话么？
林若叶觉得好烦啊。
离开玄天观以后他为了观察夏步疏潜伏在东真学院，也遇到过几个不长眼睛过来硬套近乎和挑衅的，他都施以诅咒之术，让他们见到他自动乖乖退避三舍。
但是在玄天观内，诅咒之术是被禁止的，要在这里把墨江澜揍一顿那更是不可能，很大概率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林若叶此刻烦闷地抬眼看着墨江澜，发现墨江澜正饱含深意地注视着他，他刚要开口，沈曦影的筷子就伸到那碗香油青菜里去捻了一夹，塞进嘴里，令墨江澜的眼神放在了他的身上。
沈曦影开口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吃。”
墨江澜顿了下，突然轻笑一声，又看了眼林若叶，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吃过午饭之后，沈曦影与林若叶走在去禁地的路上，沈曦影说：“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你的身份了。”
林若叶表情沉重，眉头紧蹙，“没理由的，凭他的灵力根本无法洞察到我。”
沈曦影皱着眉头说道：“但是他的举动很反常，本来他也不想参加羽仙之战。”
“墨枕荧施压了吧。”林若叶不屑地说，“所以我才不想呆在玄天观里，除了林师祖之外，全都是一群为名为利的凡夫俗子，一点自由都没有。”
沈曦影闻言看了眼林若叶，又低下了头。
回想起了自己在道教内，姐姐也是教他名利之心不要太重，修炼是为自己的心情，而不是为着得道升仙之后的权利。
那时候他不还不大明白，只是照做便可。
但……林若叶也才区区十八的年岁，羽仙之位唾手可得，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些什么放弃，离开了玄天观。
像他那样年轻却淡薄名利又宠辱不惊，确实难能可贵。
两人走入禁地之后，林若叶瞥见夏步疏的屋子里透露出一点点白光，那是在耀眼的金光之中被笼罩的白色光芒。
有人！
林若叶立刻朝着夏步疏的屋子跑去，沈曦影见状也眉头紧蹙地跟了上去。
一打开门，便看到洛无风坐在夏步疏的身边，替她把着脉。
“你做什么？！”林若叶呵斥道。
洛无风看着林若叶，发出他特有的笑声，“咯咯咯”地笑起来，放下了夏步疏的手，说道：“若芽还真是目无尊长啊。”
林若叶闻言，拳头在不经意地握紧，斜着看了夏步疏一眼，只见她双目紧闭，但是面色红润了许多。
沈曦影从背后进来，看到洛无风一个挑眉，道：“是你？你来这做什么？”
洛无风起身负手而立，看了眼沈曦影，说道：“无事，只是今日是羽仙之战的第一试，你做得如何我还不得而知，想来问问你。”说罢，他又对林若叶说道：“林家的二公子也知晓了这位姑娘的事情，那是不是自愿放弃羽仙之战比较好。”
“我们自有定夺。”沈曦影抢话道，“你刚才在做些什么？”
“咯咯咯”，洛无风又笑了起来，“你们放心，这位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肯定不会再帮我了，所以我要确保她的安全，刚才我是在探她的气息，只是……”
“只是什么？”沈曦影问。
“只是这位姑娘气息太过强大，仿佛不是一般人，探其能量仿佛深不可测……”洛无风抚摸着自己的白色山羊胡须，又惋惜地摇了摇头，“只可惜是位女眷，不然的话由她出面争夺羽仙之位，莫说那林家大公子，只说林师祖还在世，也未必是她的对手。呵，难怪他林若叶要舍弃在玄天观的地位下山。”
沈曦影与林若叶都沉默着，并未接话。
但他们都知道洛无风所言非虚。
自夏步疏出生以来，蜃楼就对沈曦影下达了命令，并且在夏步疏的文件编号里，她的危险程度是SSSSS级。
不过他从未见过蜃楼所说的怨念激增现象……
直到夏步疏进入了她的梦中，跨越现实、梦境、过去、现在的束缚强行改写过去的历史，他才明白夏步疏的能力有多么可怕，而且这只是她无意识的行为，也就是她力量的冰山一角。
若是真的出现了怨念激增，那么整个时空是不是都会在瞬间被吞噬？
林若叶倒是不知道蜃楼的机密资料，也不知道夏步疏在梦中改写了沈曦影的过去，他只相信他所看到的，包裹住整个茅山的金光，他就知道夏步疏的力量绝对是比目前他只晓的任何一个生物都要强大。
洛无风不知道他们两人所想，起身便走，路过沈曦影身侧的时候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记住，想让她醒来，就给我拿羽仙之位回来。”
沈曦影听后连眉毛都不皱一下，洛无风没管那么多，径直走出了房门。
林若叶说道：“必须赶快结束这一场闹剧，夏步疏留在这里会让更多玄天观的人知道她体内蕴藏的能力，得赶紧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