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笃笃......”
笔尖在纸面上的跃动声持续不断的响起，伴着有些沉闷的节奏。
宫原渚全神贯注。
椎名伊织在她面前坐着，手里翻阅中村教授之前给他推荐过的一本南山堂教材。
二人在餐厅的温和灯光下占着方桌，一边是清亮的书写声，另一边则是柔和的翻页声。
一天的生活过后，又到了二人的夜间辅导时间。
只有结衣那家伙自己在屋里不知道鼓捣什么算法。
“伊织。”
宫原渚依旧保持低头的姿势，手底下一边写题一边小声唤他的名字。
椎名伊织也低着头，目光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本：“如果是不会的题目，先看一下旁边给你标出来的公式和知识点。”
渚酱现在写的，是从补习机构买到的高一模拟考试卷子。
因为有一部分知识点还没复习到，所以椎名先给她挑出来，标出了公式和知识点解释。
这一套模拟考试试卷内容十分齐全，不但有简易考试用具和铅笔、涂卡笔，甚至还有一张硬纸身份信息卡。
很正式，不愧是专业坑钱的。
“不是题目的问题。”
宫原渚说着，声音顿了顿，似乎是不太好意思直说。
“那个，今天都五月十号了。”
“嗯？”
椎名伊织无可无不可的答应着，手里却依旧继续翻着书页。
“......”
似乎是听到宫原渚说到一半就开始沉默，椎名还以为是自己的反应冷落到她了，又推着金丝眼镜抬起头：
“十号了，然后呢？”
日本人这一点着实麻烦。
不管是在说什么内容，旁听者都要在旁边不停答应着，甚至还要用‘这样啊’、‘原来如此’才能表现出自己在听。
否则就会被当做不礼貌。
宫原渚似乎察觉到椎名伊织的视线，低着头的小脸上，露出有些局促的表情。
“然后...然后，哦！然后补习班的第一季度集中考试就在十三号！”
急中生智之间，宫原渚忽然看到卷页上标注的五月份季考日期，忙不迭的开口补上刚刚的语句空白。
像是生怕椎名伊织有所怀疑，又立刻装成有些担忧的模样。
“不知道会考成什么样，真让人担心。”
“伊织，我真的能考上东大吗？”
“要不还是......”
“能考上，放心吧。”
椎名伊织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系统任务上的进度条。
【进度：19%】
这一段时间，渚酱的进步速度很快。
这才刚一周左右的时间，就补完了高中第一学期的绝大部分课程。
其中数学与汉文在椎名伊织的重点恶补之下，更是达到了高中第二学期的优等生水准。
只要是看见过的题目，都建立起了大体的解题思路过程。
算得上非常出色了。
只要将数学这个最基础的理科课程应付过去，就算渚酱的逻辑能力不是那么强悍，也可以选考更简单一些的文科学部入学。
以目前的任务与教学速度来看，刚两个月不到就将进度推进到百分之二十的渚酱，在剩下的十一个月里，想把剩余进度推完，简直再理所当然不过。
果然，东大是个傻瓜和丑女才会去的地方吗？
这么想着，椎名抬头看了渚酱一眼。
嗯，是傻瓜才去的地方。
“呼。”
见伊织对她的表现没有太多怀疑，渚酱不由暗自松了口气，但想着想着，又止不住有些生气。
渚酱余光微瞥，看向被自己用手肘推到明显处，刚好能被伊织看到的考试身份信息卡。
姓名：宫原渚
性别：女
诞生日：五月十五日
明明都放得那么明显了......
渚酱思索着，不由得暗自咬牙。
臭伊织。
跟女孩子交往，怎么能连这么基础的问题都不问一下啊。
奈何无招胜有招。
这种时候，她主动去问就输了。
必须要想办法不知不觉的让伊织知道。
宫原渚想了想，又开口道：“对了，伊织。你是什么星座的？”
“哗啦。”
椎名伊织又翻了一页，目光依旧集中在书本上：“星座？我不信那个。”
“另外，考试的时候最好还是专注在题目上比较好，渚酱。”
“只是好奇而已。”
“嗯......金牛座？”
宫原渚不由惊喜一下，机会来了。
“好巧，你也是金牛...诶？”
她突然反应过来。
金牛座不就这么几天吗？
“那，伊织的生日是几号？”
“嗯...五号。”
“五月五号，儿童节那天。”
椎名伊织声音平淡，一边说着，唇形明显的一边默诵着书页上的重点文字。
“诶——？！！”
宫原渚突然拍着桌子站起身，发出好大的惊讶声。
椎名伊织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也跟着站起来，四下往桌底看，“有老鼠吗？”
“不是！五号！五号...那不就已经过去了吗？”
宫原渚瞪着眼看他。
一听是这事，椎名伊织顿时翻了个白眼：“过去就过去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渚酱带着些抱怨的语气，“那天我们明明都在家吧！妈妈也在，完全可以一起庆祝啊。”
“哦，是吗。”
椎名伊织回忆着，平淡道：“抱歉，忘记了。”
“我们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渚酱简直像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敢相信：“为什么？明明连那种家伙都会帮我庆......”
说着说着，又住了嘴。
椎名伊织挠挠头：“在我们家，算是个不祥的日子吧？”
“......”
宫原渚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像是在逼问。
椎名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随口道：“在我八岁生日那天，家里人聚在一起过生日，我父亲公司那边刚好传来合伙人联合股东恶意违约，导致公司破产的消息。”
“当天，我们家就从小富之家成了大负之家。”
“我父亲也是那一天第一次突然昏迷，送诊后，被查出心脏病。”
“可以说，什么事情都赶在一起了。”
“仔细想想，真是过去好久了。”
椎名伊织说着，不由露出有些怀念的神情——主要是怀念自己家在湾区有一套大平层的日子。
“后来呢？”
宫原渚小声接话。
椎名伊织思索：“后来......家里人一边逃债、一边一点一点的攒钱还钱，也都有意识的没再提过生日的事情。”
“其实也是因为没钱。”
“为了防止不公平，我们家真希可是从有记忆以来，就没过过生日呢。”
“所以，我从小就比较疼她。”
“不过我上大学之后，家里就宽裕很多了，去年和前年也都给真希买了蛋糕和礼物。”
“只是到自己的时候容易忘。”
椎名伊织话语声里其实没什么情绪，平铺直叙。
但不知怎么，听在宫原渚心里，却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扎进去。
让人有种尖锐的痛。
明明看上去是差不多的年纪，但他经历的很多大起大落，根本不是自己能想的。
这一刻，宫原渚清醒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餐厅里，连笃笃的书写声都逐渐轻了，气氛有些沉默。
宫原渚犹豫一下，不自觉的伸手把身份卡翻过来盖住。
突然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是不是蠢啊，我！
“对了，渚酱。”
椎名伊织看着手里的书，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
“怎、怎么了？”
她的声音忽然有些紧张。
像是害怕什么秘密被发现一样。
“补习班的统一考试日期是十三号对吧？而且成绩还是当天发布。”
“啊~这件事啊，对、对！”
“是当天发。”
宫原渚忽然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自己刚才那幼稚自私的想法被他发现了。
“那就好。”
椎名伊织手底下翻过一页。
“如果你考得好的话......高一年级前百分之四十吧？”
“我就翘课一天，花大钱带你去游乐园玩。”
“我花钱哦~”
椎名伊织特意重重的强调了一句。
“诶？”
宫原渚不由一怔，声音结结巴巴：“为、为什么啊？”
“你之前说过想去游乐园吧？”
“十三号考试，十五号生日，这不是刚刚好吗？”
椎名伊织反倒有些疑惑的道：“过生日的时候，就应该去想去的地方啊！”
闻言，宫原渚的目光不由顿住。
试探着张口时，发出的浅浅声音有些嘶哑。
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是像发傻一样的看他。
“怎么了？”
椎名伊织说着，从书本里抬起头，笑着看她：“有那么高兴吗？”
“当男友的话，记住女友的生日和喜好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虽然只是租借的。”
“......”
渚酱默默低头，不看他。
又沉默了一阵子，忽然开始骂他。
“八嘎（笨蛋）！”
“诶？”
“阿吼（傻瓜）！”
“怎么了......”
“笨蛋傻瓜混蛋家伙！”
对面桌上的女孩咬牙切齿，声音里不知道在压抑什么情绪。
椎名伊织有些不解：“不喜欢吗？那要不就不去......”
“要去！就要去！！”
“哎呀？听到我花钱也不用这么感动吧。”
“怎么还哭了。”
“谁、谁感动啊！”
“是灯太刺眼，眼睛不舒服。”
渚酱猛地反应过来，抱着头趴在桌上。
一动不动。
椎名伊织就那么坐在她对桌，伸手撑着下巴调笑。
“是吗？”
“就是这样！”
“那就好。”
“不过呢，渚酱......”
“说！”
“女友好搞定过头的话，作为男友我也会感到很烦恼的，宫原小姐。”
“谁好搞定啊！你才好搞定！你才好搞定！”
渚酱一边闷着头喊，一边在桌子底下伸出纤白的小脚胡乱踹他，一下跟着一下的蹬。
“是~是~”
“臭伊织！”
“臭臭伊织！！！”
“是、是。”
“全文京区最好搞定的JK小姐。”
“去死吧你！”
......
......
......
【进度：20%】
【获得特长：思维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