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聂听着老爸说他那个“煤气罐项目”。
这个发展思路是对的。
明年就是大裁军了，兵工厂的处境会更加尴尬。
随着改革开放，国内大批造坦克大炮的兵工厂都面临无工可开的窘境。
能造坦克的兵工厂转型做煤气罐，这听起来虽然有些荒诞，但这是条扎扎实实的好路子，能让厂子找到活下去的出路。
姚小聂没有花功夫给老爸的兵工厂指路子，一个是因为老爸的厂子不是一般的国营工厂，兵工厂是不会倒的，老爸这厂子半死不活地拖着，耗到过几年改制，还是有出路，老爸等着平稳退休就行了。
另一个是因为老爸身体不太好，尤其是心脏不太好，目前这么拖着耗着，老爸还清闲，如果真让老爸去搞项目救厂子，那就忙得很了，姚小聂担心老爸身体吃不消。
姚中正踌躇满志，说着明天就要和隔壁老苏再跑一趟汕头，要把煤气罐项目拿下来。
又过去两天。
姚中正回来了，姚厂长红光满面，因为煤气罐项目顺利拿下来了。
吃饭的时候，姚中正高兴地说着：“老苏这次真是够意思。我这厂子不属于他管的，他为老兄弟两肋插刀，出了大力气，要不是因为他和汕头那边的书记是老同学，这事情肯定办不成……”
姚中正高兴地说着说着，又看向儿子，话锋一转说道：“小聂啊，老苏说他给了他女儿两张电影票，让他们小敏和你一起去看电影的，你不肯去，是怎么回事？”
姚小聂：“………………”
姚中正：“我看小敏是个好姑娘，人品，家世，样貌，各方面都没得说。我看你得好好对待小敏，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了，你还吊起来卖不成？这么好的姑娘，你应该好好珍惜才是。人家姑娘请你看电影你还不去，这么不识好歹，是丢了咱们老姚家的脸啊。”
姚小聂：“……………………”
姚小聂听着连“丢老姚家的脸”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
第二天，晚上7点半，姚小聂准时来到凤城影剧院门口。
苏小敏已经等在那里。
姑娘穿着时髦的连衣裙，笑盈盈的，瞧得出有点激动，脸上泛着红晕。
苏小敏把一张票递给姚小聂，说道：“走吧。”
苏小敏先走进去了。
姚小聂跟在后头。
他们来到座位坐下来。
俩人安安静静坐了一个半小时。
《似水流年》。
这部电影还挺好看的。
属于80年代经典电影之一。
话说这年代的人真是用搞艺术的态度在拍电影。
电影讲的是一个在香江生活的义安姑娘从香江回到义安，在故乡发生的故事，展现发达的香江与落后的内地的种种撕裂和差异。
看完电影，他们走出电影院，一起走回家。
一路上俩人都没说话。
等到他们拐进巷子里，离开人多的主干道，苏小敏轻松一些了。
这年代他们一起去看电影，给认识的人瞧见，就会视为他们俩确定关系了。
苏小敏话匣子打开，说着：“香江真的遍地是高楼大厦吗？街上的人全穿着时装？……”
她对电影里展现的香江都市景象印象最深。
姚小聂不冷不热地回答着，说着一些香江的实际情况。
苏小敏越听越激动，问个不停。
他们走到一处路灯亮堂的地方。
苏小敏有备而来，突然说道：“你说我拿铅笔扎你的地方在哪，我瞧瞧。”
姚小聂伸出手。
苏小敏拉起姚小聂的手细细看着。
苏小敏：“这哪里是我扎的，明明是你自己弄的。”
姚小聂：“这黑黑的，就是铅笔戳进去残留的。”
苏小敏：“你当我不懂科学啊？铅要是这么容易残留，你早就死掉了。”
姚小聂：“…………为了否认罪责，你花了不少心思啊。”
苏小敏坚决说道：“反正不是我扎的。”
他们继续往前走，苏小敏拉着姚小聂的手不松开了。
变成俩人牵着手走着。
姚小聂：“………………”
总不好甩开她的手吧。
牵着姑娘的柔软的手，他想起俩人小时候的往事，这小姐姐真是挺可爱的。
嗯……
这么下去……要出事啊。
他们回到家门口。
苏小敏连上红扑扑的，说着：“那我回去啦。”
姚小聂：“嗯。我要回花城了。”
苏小敏愣住：“什么时候？”
姚小聂：“明天买票，后天就走。”
苏小敏：“这么突然？你没说过啊。”
姚小聂：“我那边有事情，得赶紧走。”
苏小敏眼睛一下子红了：“姚小聂，你什么意思，躲着我？”
姚小聂：“嗯。我说了我们不合适。”
苏小敏愣了好一会儿，哽咽着说了声：“混蛋！”
苏小敏转头进去了。
姚小聂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反正上辈子当渣男当惯了，也不多这一次。
说不处对象就是不处对象，两世为人了，这点定力还是要有的。
~
第二天，姚小聂就跑客运站买了票。
第三天清早，他搭车回花城。
苏小敏没再出现。
这个打电话都不方便的年代，分隔两地，基本就等同于吹了。
姚小聂这么做法，两家家长都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拿姚小聂没办法。
谁叫人家渣得这么坚决呢？
姚小聂一天颠簸，回到花城，他先回到公司看看情况。
公司运转良好。
订单已经过了爆发期，但还是每天稳定增长着，订单的排期已经排到明年下半年了。
冯汉义那边的代工进展顺利。
公司这边的出品工作也进展顺利。
公司的盈利开始稳步增长。
团队如同姚小聂预料的，干的很好，从小杨副总到周年丰，到下面的人，都干得尽心尽责，士气高昂。
姚小聂很欣慰。
这样运转顺利，他就可以腾出手去干别的事情。
姚小聂到东山转了一圈。
他想买套房子住。
如今事业做起来了，自己好歹是个老总了，不能还住在宿舍里，得有套自己的房子。
东山这边最合适，这里离公司近，另外环境也好。
东山少爷，西关小姐。
历史上，西关聚集着大商人，东山聚集着大官。
东山聚集着大批别墅洋楼，这些楼房原本是建国前粤高官官的官邸。
买套老别墅拾掇拾掇来住，最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