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阿伊寻夫第一站

作者:汤莫莫 ||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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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中国之前,她翻阅了无数魏顾与那个家伙的新闻报道,除了知道魏顾将那女孩隐藏得很好外界没有她的消息之外,还知道了那个人住的地方在中国最繁华的城市里最贫穷的小巷子里。

这条新闻让她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她试着去想象最繁华城市里最贫穷的小巷子是什么模样?魏顾怎么会从那么他那么繁华的家里到了这么贫穷的地方遇到她的呢?

于是来中国的第一站,她就来了这里。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今天却是它拆迁的日子,于是就有了她刚才听到的“血腥”的一幕。

从怪物住的地方跑下来,那腐朽的水泥楼梯也跟那墙一样,斑驳脱落了,风化出一层灰,阿伊跑过的地方便扬起一片尘,踏出一个深脚印。那扬尘呛得她一阵咳嗽,下到地面,她赶紧地大吸了三口气,可问到的还是屋子里的那股腐朽味道。

“小姑娘,上面还好么?”一个清亮然而沉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阿伊回头,见一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中国姑娘眼神定定凝视着她刚才跑出来的方向,手上提着一篮子青绿绿的菜。四下扫瞄了扫描,阿伊确定她在跟自己说话,于是阿伊回到,“不好,上面很脏,还很臭。”

中国姑娘显然很惊讶的样子,她没想到这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竟然可以听懂她的话,而且还用这么流畅的汉语回答她。她原来只是要自言自语,抒发那么一种情感来着。她显得有些局促,尴尬地笑了笑,才说,“是么?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肯定会脏会臭的。”

阿伊像抓住什么似的,眼睛放出光彩,她问:“你怎么知道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你知道那上面住着什么人么?或者你知道那上面住的人去了哪里?”

中国姑娘眼神黯了黯然,“我不知。”

阿伊不掩失望地嘟囔起嘴巴,“恶,都没人是知道的么?”

中国姑娘又笑了笑,问,“你找什么人?”

“嗯,我在找一个很厉害的人,她以前可能住在这里。”

“这是一幢出租楼房,专门出租给穷困潦倒的人住的,所以不太可能出多么厉害的人。你要找的人恐怕不在这里。”

“可我有确切的消息她确实住过这里。”

“是么?那也很难找,像这类出租房租客的流动性很大,往往一年半载就会换人了。”只是她跟书元,却在这里住了整整十年,从八岁当他们都只是孩子是时候,他们就来到这里,从此学着落难的大人那样患难与共。

阿伊泄气地吐出一口长长的气,不满地撅起嘴。离她三米远,一个五壮三粗的男人对着扩音器大声卖力地喊,“最后一次警告,最后一次警告,本屋即将拆迁,请还没有出来的人立刻出来。”

原来那讨厌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阿伊疑惑地问身边的中国姑娘,“他们在干什么?”

中国姑娘同样困惑,回答不上来,想了半天才说,“大概,是在做一种游戏吧。”

“什么游戏?”

“一种叫‘生活’的游戏。游戏规则就是,一方想尽力挽留住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另一方,却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冥顽不灵的人引至入更为广阔的世界,那世界应该是繁华而美好的。可是谁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被这么牵引?你看,那里面的人就不愿意被牵引,他更愿意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

阿伊听不懂。她只是认识每个汉字以及由简单汉字组成的简单句子,换个顺序当简单汉字组成的句子不再简单时她就会迷糊了。眼下,她很迷糊。

那男人加剧了声音里的威胁力道,继续喊到,“里面的人赶紧出来,赶紧出来!若是真的施工了我们不负责任,我们不会负责任的。”

在这时,中国姑娘将手上的菜篮子扔给阿伊,拜托阿伊替她保管一会儿,她自己则猫腰冲进了阿伊出来的那楼道。她猫腰的样子,就好象这栋大楼真的要坍塌了,有那么一些东西真的要崩塌了。

阿伊搂着菜篮子,恶作剧一般地将鼓鼓装着的纸袋打开来看,以为有什么新奇的东西,结果她只发现了蔬菜与鲜肉。蔬菜她认识,可能跟普鲁皇家花园里的花草差不多吧,可那鲜艳的肉块让她很迷惑,她怎么都无法将它与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联系起来。阿伊会对这么一个篮子困惑,是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篮子叫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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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心儿冲进去,在去往那间房的甬道处拐向了对方向,在一间比阿伊看到的房子好不到哪里去的房间门口站定。

她沉沉地喘着气。房东先生硕大的身躯趴拉在窗户前的长木桌上,形体似一条巨大的蠕虫,呈现出来的感觉却是坚定无比。他那么坚定地趴着,拿着扩音器正声嘶力竭地与下面对喊着。

“嘿!”田心儿给他打招呼!

房东先生缓慢地将身躯转个方向,从窗户里投射进来的一束光柱刚好打在他的脑袋上,给他戴上了一圈熠熠的光环。因为光的关系,他没能一下子认出田心儿来。等到他看清了田心儿的模样,惊讶地“啊”地一声,手里的扩音器顺势跌落在地上,摔得“啪”的一声响。

“是你!”房东先生惊讶得结结巴巴,他不知道是该向她说“好几不见”还是“原来你还活着”,所以只是瞪大眼睛持续着惊讶的模样。

田心儿代他说出,“好久不见!房东先生!”

“啊,是是,好久不见!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房东先生叹口气,突然脖子一扬,神采奕奕地讲述:“两年前你突然不辞而别,书元也下落不明,我还以为你们遭到了不测,去派出所里报了警。警察只查到了书元在医院里治病,却怎么都找不到你的下落,。后来我去探望书元,他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均相当不好,我问他你去了哪里,他一言不发,倒是来了个小护士,很凶悍地回答我说你?????哎呀,就那么回事,我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小护士说的话,可是你?????这两年到底去了哪里呢,心儿?为什么音讯全无?”

田心儿被房东先生这么一串话逗笑,他还是这样,爱八卦,任何事情只要与八卦碰上,就都要暂时搁一搁,可见,还是有那么一些东西是没有改变的呀。

田心儿说,“先不要好奇我去了哪里,我是来劝说你跟我出去的,这桩房子太危险,他们真的随时可能开始施工。”

“我??????”房东颓然了,“连你也要怎么劝我?连你也跟他们一样狠心?”

“不是我狠心,有些事,是凭一己之力无法改变的。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房东先生刚才绝然而然的表情有些动摇。下面没有再传来男人凶神恶煞威胁的声音,但是传来了机器运作的轰鸣声。

田心儿只觉一个踉跄,人便向前扑去,她先前站过的地方,落下来一堆厚厚的石灰。

没有迟疑,田心儿拉着房东就往外拽,凭她那瘦如丝薄如纸的身板要拖动重大两百磅的物体还是吃力。好在房东先生的固执被那轰鸣声震慑,配合着田心儿往外跑去。

看着挖掘机举起它那尖锐的钳,一掌下去,木质结构的楼房顿时坍塌,碎裂的瞬间激扬起一股浓烟,伴随着发出一声祭奠般的声音。

“Cool——”双手合抱着田心儿菜篮子的小姑娘发出由衷的赞美。

同时,从房东先生浑浊的嗓子里冒出一串“咕噜咕噜”的哀嚎。田心儿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接过小姑娘还回来的菜篮子。小姑娘甜甜的声音说,“你好,我叫魏伊。他怎么了?”

“如你看到的那样。”

“他是不是舍不得这房子被拆呀?”

“我想应该是。”

“为什么呀?不就是一幢破房子吗?”魏伊天真地困惑。

“对别人来说,这只是一幢破房子,对当事人来说,它却是一段不容抹杀的记忆。”

魏伊似懂非懂点点头。房东先生的哀嚎随着挖机最后一掌下去而消停,他摸一把挂上眼屎的眼角,认命一般地对田心儿苦笑了一笑,“我们去喝杯茶吧。”

田心儿不置可否。在新闻里得知这幢房子要被拆,鬼使神差,她回来了,却在经过那间房的面前不敢回头张望,这算得了什么呀。

新闻里是这样说的:北京城里最后一座危房面临着被强拆的可能,皆因房子主人抵死反抗拆迁。

那间房,也属于危房的一部分。

田心儿和房东先生欲走之际,被魏伊叫住了。她手忙脚乱从她圆溜溜的小包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个小本子,蹦到二人面前,“你们好呀,我叫魏伊,伊人的伊。我在收集祝福哟,可不可以请你们在这里写下你们的祝福呢?魏伊会每天向上帝为你们的祝福祈祷的,请求上帝让你们的祝福都成真。”

多天真的爱好!

房东先生此刻正在悲伤上,面对这么煽情的爱好,他忧郁地接过了本子,在上面写道,“我希望拆我房子的人断手断脚。”

“呀!”魏伊尖叫了一声,“不行的,魏伊只给美好的愿望祈福的,先生你的这个??????上帝是会愤怒的???????”

魏伊的说教还没有停止,那边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三人回过头去,叫声出自刚才与房东先生对骂的人,听人们惊慌失措的言论,估计是被弄伤了胳膊,伤势不轻,有人拨打了救护车。

房东先生放声一笑,“小姑娘你看,上帝他也高兴看到恶人受罚,哈哈!”

魏伊对他吐吐舌头,抢过笔立刻在上面写道,“就让我早点找到他吧!”然后,她虔诚地闭上眼,将每晚上的祷告提前到现在来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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