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再忆母爱

作者:木子雨田 ||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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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着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潇雪因肺炎住进了医院。王慧珍也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工作,日夜陪伴在潇雪的身旁悉心照料。曾有耳闻:女儿是母亲贴身的小棉袄。不过,在冬季来临之前,贴身小棉袄的日常清洗和保养,依旧不可或缺。

肺炎顾名思义:是指终末气道、肺泡和肺间质的炎症。但它不属于疑难杂症的范畴。通过正规的处置流程,再辅以药物治疗,基本上就可以达到标本兼治的神奇效果。但王慧珍可能深受网络讹传“庸医误病”的影响,在正规治疗的基础上,非得擅自地把中医纳入潇雪的后续治疗,而且不管是否征得潇雪本人的同意,都坚持按照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原则,对潇雪施以推拿。仿佛只有通过这样的特殊方式,才能诠释母爱的无疆和伟大。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经过王慧珍一段时间的坚持不懈,效果可谓显著可喜。不仅同室病友,相继搬离病房,就连一向以微笑和真诚对待每一位患者的白衣天使,也只剩微笑,不再以待。看来母爱伟大的背后,也有其出乖露丑的一面。

故事的剧情若照此推演发展,完美的结局倒也计日而待。不过老话说的好: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若非潇雪切身体会,恐怕像这类雪上加霜的事件,只能跃然纸上,绝对不会成为其日常人生的必考题。

就在潇雪临近出院的头两天,王慧珍却不知因为何故,晕厥在了医院走廊的扶梯上。恶耗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侵袭,令潇雪原本尚佳的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惊骇的同时,她也百思不得其解。母亲的身体素来健壮如牛。甭说晕厥,就连日常生活中习以为常的发烧感冒,一年到头都几乎罕有发生。但经过潇雪问卷式地调查和细致地梳理之后,母亲晕厥的真相才逐渐地浮出水面。

通常某种质变的爆发,源自于某种量变的积累。就像经过欧亚两个板块数以千万年的挤压而形成的超越其他群峰的珠穆朗玛峰一样。王慧珍的晕厥亦是如此。在潇雪住院的初期阶段,王慧珍就低烧发热并伴有间歇性咳嗽。虽通过药物治疗,但仍旧架不住长时间熬夜和中医培训与医院两点一线间的反复奔波。持而久之,才导致此类悲剧性的事件再度重演。慈禧是非功过,潇雪不想妄自评骘。但慈禧有一句至理名言却非常地触情:可怜天下父母心。

病患与护工的身份转变,并没有让潇雪的意志陷入消沉的低谷。相反地,通过这件事儿,让其对母爱有了更深一层次的了解。她认为:母爱并非世人所传颂的那样,伟大、无私,不求回报的一味付出。它更像一种“变味”的有偿服务,通过自我某种不同程度的耗损甚至亡殁,换取亲生骨肉的茁长和新生。曾子杀猪、孟母三迁,以及在自然灾害面前,舍身保娃的贤妻慈父等等典型实例,便足以正确地论证上述的观点。故而,作为子女,我们更应该以一颗感恩的心去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乃至或惊或喜的每一瞬间。因为,这不仅仅是诠释生命的真谛,更实现了为人父母者,其源自内心的美好初衷。

一想到这,潇雪不禁苦笑了一番。旋即顺了一条保暖毛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母亲的侧畔替其盖上。有那么一瞬间,潇雪想冲破理智的束缚,把心中积攒的怨艾和委屈变相地转嫁给母亲。不过,最终潇雪仍然选择了放弃。一句话:父母有父母的苦心,儿女有儿女的孝道。而且相较于心理上的宣泄,临终前必去的国内十大旅游景点,便显得尤为地重要!

潇雪迅速地拭掉了眼角的泪水,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晨曦的第一道阳光,泛溢起麦浪般的金黄,仿佛母亲温暖的襁褓,驱散着如墨囊般浓稠的黑暗。此时的潇雪,正趴在书桌上酣然大睡,而睡梦中的她,正兴趣盎然地布置着浪漫的婚礼殿堂,因为在睡眠的第一阶段,她就猴急地以爱情名义,俘获了一枚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人算不如天算,这场童话般的婚礼尚未正式拉开序幕,便被刺耳的手机铃音过渡到惺忪的睡眼和意识上的混乱状态。因此,悲催远不止字面上的释义,还有80后群体和那刺耳的铃音。

都说九零后羡慕八零后的童年,不过真当九零后重返80年代,并坐在电脑房里,下载着类似于马赛克画面一样的电影的时候,九零后也就知道光纤的独特之处。在互联网尚未普及的80年代,但凡学生,不管年龄差距几何,普遍都达成了一种共识,一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共识。当然,这种共识也包括少部分的荷尔蒙异常凶猛的女同学。

潇雪略带情绪地摁下了接听键,不等其开口发问。电话另一端,便传来了一句低沉而浑厚的男性声音:“今早八点,火车站,不见不散。”说罢,电话便被对方迅速挂断。似乎对方也有意不给潇雪,制造任何问询的机会。

由于宿醉的缘故,潇雪的意识尚处于电脑中的启动阶段。自然对此次事件的发生,也就没啥过激的反应。她只是低头,认真地掰弄着手指,试图以排除法,把这位“神秘男士”从自己狭隘的朋友圈中精准地筛选出来。但不管她以什么样的方法筛选,结果大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熟悉潇雪的朋友都知道,她的紫颜知己,仿佛寥若的晨星,实在少得可怜。

关于朋友,说起来其实也挺惭愧。暂且不谈紫颜知己,就说得上话的朋友,对于潇雪而言,都少之甚少。当然,这绝非社会上广为流传“富养女”的必然结果。她的身居之所以高处不胜寒,皆因她家道中落,致使她必须把学业放在首要位置,加之现在的人都很现实,才造就了当下曲高和寡的困局。相信不久的将来,随着家长对孩子愈演愈烈的贲宠,朋友终将由实际意义而蜕演到只限于字面上的理解。过程并不复杂,复杂的是,何种高科技可以取代朋友的功能属性,跟孩子敞开心扉地沟通交流。进而排解精神上的压力。巴尔扎克曾经说过:在各种孤独中间,人最怕精神上的孤独。

学过马哲的人都深谙,区分事物发展过程中量变和质变的根本标志是事物本身的变化是否超过“度”的范围。就像电话中的那位神秘男士一样,绝不会无缘无故就把火车站作为邂逅目的地,保证是自己在某件事情上超过“度”的范围,继而才导致质变的发生。

忽然间,潇雪像似想起了什么,不禁拍案而起。其亢奋的表情,跟三哥开挂的离谱程度,简直不相上下。

原来在昨晚的酒桌上,潇雪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环节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勇敢。而勇敢的代价,便是向一位心爱的男神撒娇式地深情告白。潇雪一向以学业为重,根本就不会对任何男神抱有任何的好感,也就不会有任何男神的电话号码。但为了不扫大家的雅兴,潇雪只能凭借仅存的半点记忆,拨了一串连自己都匪夷所思的电话号码。当然,这串电话号码绝非潇雪凭空想象,似乎是某位Q友在自媒自衒的网聊过程中,时不可失地穿插进去的。崇拜说不上,估计他想通过网络和自己谈恋爱。男人嘛,总是善于把极其复杂的恋爱过程简单化。

事情的经过大致如此。而昨晚通话的内容,潇雪确实因醉酒而无法忆起。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就是她现在思考的问题,已然由最初的猜测完全过渡到了当前的纠结。而且纠结的程度,大致相当于《大话西游》里面的至尊宝,究竟是深爱着白晶晶?还是深爱着紫霞仙子?

倘若按照儒家思想: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去是必然的。倘若按照道家思想: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去又是未必的。难怪这两种主流思想,在中国历史的演进过程中总是冲突不断。不仅因为这两种思想服务的对象不同,而且两者对同一事情的看法也壁垒分明。甭说这两种思想冲突不断,就潇雪目前的心理冲突与二者相比,那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纠结归纠结,约一定要赴的。这并非是儒家思想占据主导地位。而是,希望之花一旦栽种在失望的土壤上,于社会而言,都是一种未知的潜在隐患。即便不给社会造福,但咱也绝对不能给社会造孽。再者说,见或不见,他就杵在火车站那里,像木头一样,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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