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锦鲤她有钞能力

作者:古钴 ||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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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顾凌霄终于出院了。

她的腿还没全好, 所以她是拄着双拐, 脚上打着石膏出院的。所幸她的两条手臂恢复得比较好, 骨折的地方因为比较小, 所以基本已经重新长好了。骨裂的地方还需要长时间的休养,但只要不暴力击打,之后会自己慢慢痊愈的。

现在顾凌霄用手主拐杖没问题,手上做些轻松的活计也完全ok。

“苒苒, 要不要跟爸爸妈妈出去散散心?”

谢霜霜没敲门就进了顾凌霄的房间, 看见躺在床上的顾凌霄放下了手机, 她才想起自己没敲门。于是谢霜霜面露尴尬地退了出去, 假咳一声重新又敲了三下门, 等顾凌霄说了“请进”,她这才讪讪地重新进了门。

于苒苒以前最讨厌爸妈不敲门就进自己房间, 她觉得这是爸妈不尊重自己, 不给自己隐私的体现。过往谢霜霜和于大伟都不把这茬儿给放在心上, 觉得女儿就是瞎矫情。现在谢霜霜一时半会儿还是改能不掉老习惯, 但一看见女儿双.腿之上的石膏她就会想起女儿那决绝的一跳。

说谢霜霜是形式主义也行。反正她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改掉女儿不喜欢的毛病。

“散心?”

顾凌霄从床上坐了起来。方才她在看情.趣玩具的相关页面。

这个世界的情.趣玩具业比较发达,不光是国外有动物那什么倒模的情.趣玩具, 还有分门别类做幻想动物、幻想植物、幻想机甲类情.趣玩具的厂家,就连国内也涌现出了一批质量好,价格不算太高、有点山寨之嫌但总体来说质量还不算太差的新型情.趣玩具。

顾凌霄如果要再度投身情.趣玩具业,首先她没有创业成本,其次竞争对手和竞争商品已经具备一定的市场规模, 她想要与之竞争并分到一杯羹,难度高不高倒还是其次,主要没有个两、三年绝对没法做出什么业绩。

“还记得你童叔叔吗?你童叔叔前几年回老家继承了家里的山和地,这些年他和人合伙,说想把家里的山给开发一下,弄个温泉民宿什么的,哪知道后来一动工,那山里就开出一堆坟来……”

谢霜霜小心翼翼地对女儿赔着笑,生怕女儿一听“坟”这个字就要觉得晦气。她不太自然地理了理鬓边的散发,也因此顾凌霄注意到面前的谢霜霜比于苒苒记忆中看起来要老了不少,连鬓发都染上了更多的霜色。

顾凌霄点点头,假装沉浸在谢霜霜所说的事情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谢霜霜的畏手畏脚。

“……原来那片山啊以前都是坟堆堆。村子周边儿几个姓氏的人去了都要迈进山里祖坟去的。后头鬼子打到那边儿的时候屠了村,整个村子都没了。现在的村子是解放后知青下乡建设祖国才重又建起来的。也就没人知道原来村子后头那山居然是个埋死人的山。你童叔叔管那山叫什么……叫什么……墓葬山……”

谢霜霜说到这儿,顾凌霄想起了一茬儿。

于苒苒的爸妈曾经为这位“童叔叔”吵过一架。吵架的原因是于苒苒的妈妈、也就是谢霜霜反对丈夫于大伟借钱给这个姓童的男子。但姓童的男子是于大伟以前的同事,也是下岗潮里和他一起下岗的那一拨儿兄弟。于大伟再穷也不愿意丢面子,童姓男子来找他借钱,说是想开山,于大伟就把胸.脯拍得山响,要人家回去等着,自个儿马上就去取钱来借他。

不过这笔钱于大伟是没借成的。因为他翻存折的时候正好被谢霜霜抓了个现行。夫妻两个因此大吵一架,砸东西摔门差点儿上演全武行。那时候于苒苒已经工作了,见爸妈这么大人了还闹得这么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内心对这老俩口多有鄙夷。还觉得自己和男朋友恩恩爱爱,绝对不会重蹈爸妈的覆辙。

暂且不提后来的事情对于苒苒而言有多打脸,先说于大伟借钱给童姓男子这件事儿。

于大伟被媳妇儿当场抓包挪用“公款”,还被媳妇儿把存折抢回去给锁起来了,可想而知他压根儿拿不出钱来借给童姓男子。于大伟要脸,又不好意思跟人家直说,就一直拖着人家,也不跟人家说实话。

童姓男子得了于大伟的包票,在阳城.的破烂宾馆里住了半个月连身上最后的钱都给花没了,结果却没能从于大伟这里借到半个子儿。而且因为耽误了这半个月,原本愿意和童姓男子一起开山的人也觉得童姓男子不靠谱,因此决定中途撒手不干了

有了这一连串的经纬在,再深的兄弟情也成了表面兄弟、塑料情谊。童姓男子恨不恨于大伟不好说,反正人家再遇着什么好事是不会和于大伟分享了。

“墓葬山……”

顾凌霄喃喃重复了一下谢霜霜的话,谢霜霜却是面露尴尬。她说:“你童叔叔和他亲戚花钱雇人打开了这墓葬山才知道里面埋了不少古代的东西,古代的东西也就是古董,古董哪里有不值钱的呢?你知道外头的古董随随便便都要卖好几十万的……”

说到这儿谢霜霜脸上的后悔与尴尬之色更浓重了:“总之这回你童叔叔带了些墓葬山里挖出来的古董过来,说是要搞个展销会还是拍卖会什么的。让我们一家子都过去玩一玩……”

哦——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儿。顾凌霄懂了。

当初于苒苒她爸说要借钱给人家搞事业,结果反倒绊了人家一脚,不遭人厌恶是不可能的。于苒苒妈妈觉得于苒苒她爸借钱给童姓男子不靠谱,怕收不回本儿来,没想到人家转头就开出一堆古董来,咸鱼大翻身都不是了,根本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回头于苒苒妈妈再一想,要她当时让于苒苒她爸借钱给了童姓男子,那开出来的墓葬山不说一半儿能属于他们老于家吧,起码这古董他们老于家也是有份儿的。于是后悔不迭。

现在童姓男子带着他的古董跑到阳城来,为了赚钱那是可以肯定的。人家邀请于苒苒他们一家去看他带来的古董,去参与他的古董展销会、拍卖会,那也必定是存了向于大伟和谢霜霜炫耀打脸的心思的。

“苒苒你想去童叔叔那里见见世面吗……?”

这话一说完谢霜霜就后悔了。她连忙摆着手,支吾道:“妈妈不是说我的女儿没见过世面,我只是想说——”

“真品古董我们这样的家庭难得看上一次,说是见世面也没错。”

“这种机会难得,我确实挺想去看看的。”

顾凌霄笑笑,拿话安慰谢霜霜。

谢霜霜真是被女儿一回就吓出ptsd来了。她这么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看着起也挺令人心疼的。

见女儿不怒反笑,笑容还柔软甜美,谢霜霜的心稍微放松了下来,人也没那么一惊一乍的了。

“好、好,那我现在就下楼去跟你爸说一声儿,让他明天别开店了,跟咱们一起去你童叔叔那儿看看。”

“不用,妈,晚饭的时候再跟爸说吧。今晚你们都不要去看店了,我们一家三口人今天晚上都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才有精力好好见见世面啊。”

谢霜霜的眼眶又红了。她用力点头没让自己的眼泪掉出眼眶,人很快从顾凌霄的房间离开了。

望着谢霜霜的背影,顾凌霄微微叹息一声。

这个家里得了心病的何止于苒苒一个人?被她抛下的她爸妈也病得很重啊。

翌日是个大晴天。顾凌霄换上了前一天改造的麻布裙子,和于苒苒的爸妈一起出了门。

于苒苒对前男友和小爱豆是真的好,但她对自己也是真的狠。顾凌霄翻遍她的衣柜也就只找到一条看起来还行的裙子,这条麻布裙子在于苒苒的记忆里还是压箱底的衣服,属于她去机场接机、去看演唱会和参加握手会时才会穿的最好的衣服。

顾凌霄对衣服没有太深的执念执着,她属于有什么就穿什么那种人。但到了于苒苒这种程度,即便是顾凌霄也觉得于苒苒对自己狠得太过火了。

一个人的衣服既是这个人的门面颜面,也是这个人内在的体现。虽然不是穿着好衣服的人品格就能高人一等,但穿着破衣烂衫一定是会令人看轻的。

于苒苒找工作时四处碰壁除了她身体不好、疾病缠身以外,兴许也和她身上的衣服给人带来了过于糟糕的视觉有关。

于苒苒穿去工作的衣服要么是黑色,要么是白色,要么是灰色和咖啡色,横竖都是那种非常沉郁的颜色。这些颜色单独拿出来看都不错,毕竟都是经典色,耐看。可于苒苒穿衣服不讲搭配,一身黑白灰,一身咖啡黑,怎么看怎么让人感觉压抑。

顾凌霄前一晚翻到于苒苒的这条裙子,她先重新剪了裙子内里的线头,跟着把这条米白色的裙子泡进了加了色素的水里——于苒苒做手工在网络上售卖,她房间里除了有滴胶、金属闪片还有各种零碎的便宜矿石之外还有色素、缎带、绸带、丝带等等杂七杂八的小零碎。

米白色麻布裙子被顾凌霄这么一染就成了浅藏青色。这种浅藏青色非常显白,穿在现在的顾凌霄身上再好看不过。

要知道于苒苒平时除了追星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鲜少晒得到太阳。为了多赚些钱,她应聘的是二十四小时便利超市,上的班全是夜班。

顾凌霄染了裙子,在裙子干了后又拆掉原本的扣子,把用基础款的小扣子和亮片、滴胶材料做的新扣子给缝了上去。跟着又把裙子自带的腰带换成了黑色的蕾丝缎带。

经顾凌霄这么一捣鼓,于苒苒那条惨白的麻布裙子再也不像是优某库里会卖的基础款式,反倒像是国际一线大牌的春夏新装。

今年国际一线大牌的春夏新装主要流行藏青色系、草绿色系还有亚麻色系。去年红极一时的马卡龙色系倒是忽然就不见了踪影。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谢霜霜和于大伟夫妻的女儿不光在家闲着啃老,还转头就跑人家市中心跳楼去了的事情通过七大姑八大姨的嘴巴穿得人尽皆知。童德秋也早就听说了于苒苒跳楼的事儿。

他这次会把谢霜霜和于大伟一家请过来,除了是想在谢霜霜和于大伟面前炫耀一把,也是想看看传说中那个从五十六楼上飞身而下,结果却毫发无伤的老于家独生女。

拿着请帖进了经贸中心一层大门的谢霜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没有来过经贸中心这边,也不知道经贸中心是对外出租的。她见童德秋这么大手笔,一来就在经贸中心站稳的脚跟,忍不住又开始自责当年自己鼠目寸光,没有信任于大伟,更没有信任童德秋,白白放过了这么好的发家机会。

于大伟看起来倒是一副波澜不惊、无甚所谓的样子。不过这只是表面。看到旧时的哥们儿如此风光,他内心有没有滴血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老于!”

和人说着话的童德秋一早就站在大门口附近。他是不是地往大门口瞥上一眼,状若无意地扫过进门的人。这会儿见了于大伟和谢霜霜,他心中嘲笑谢霜霜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面上却是笑盈盈地招呼了于大伟一声,跟着三言两语打发掉和自己说话的人,又和那人握了握手,这才朝着于大伟、谢霜霜夫妻走了过来。

“哎唷!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童德秋热情地拉起于大伟的手就狠狠握着甩了几下。于大伟表面淡淡,实际却在拿自己这一身不够庄重的打扮和刚才与童德秋说话的那人比较——在场的男人谁不是西装笔挺,也就于大伟这一个还穿着九几年时时兴的旧夹克了。

“嫂子好嫂子好,嫂子还是一样年轻美丽!”

童德秋笑容满面地给谢霜霜捅刀子,用恭维的态度说着最搅谢霜霜心窝子的话:“咦?你们家苒苒没来吗?我还打算送她件礼物呢!”

说罢童德秋装模作样地往周围看去。

“童叔叔,我在这儿呢。”

顾凌霄笑着站了出来。她身材高挑,因为过分纤细雪白,就跟冰做的人儿似的。

换作另一个人双脚打石膏,双手还拄着拐杖,只怕周围的人都要退避三舍,就怕惹到麻烦。偏偏顾凌霄看起来既无辜又清纯,周围的人非但不会避着她走,反而会对她这个漂亮妹妹心生怜悯,愿意给她更多的帮助。

“是不是苒苒变丑了所以童叔叔没认出我来?”

顾凌霄笑着打趣两句,童德秋这才回过神来。

——他以为他会看见的于苒苒是一个神情憔悴而癫狂,整个人一看就是精神上不大对头的女人。没想到于苒苒非但不疯不憔悴,甚至还挺漂亮的……哪怕她脚上还有石膏,手上还拄着双拐也漂亮。

“哪有哪有?叔叔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了所以一时间才没认出你来!”

童德秋呵呵笑着,他说的话倒也不是谎话。

身穿浅藏青色连衣裙的顾凌霄确实很精致也很漂亮。他虽然看不出她身上的连衣裙是什么牌子,不过想来也只有特别大牌的.名牌才有这种连扣子都精巧到不行的做工。

他本想着能穿这种衣服的年轻女孩儿应该挺有钱的,而玩古董的年轻人嘛,十个有八个那都是挨宰的肥羊,没什么辨别的能力。这年轻女孩儿指不定会为今天的展销会贡献不小的销售额。哪怕这女孩儿比较精明,看不上他的古董,不买他的古董。她这样有名媛范儿的年轻姑娘往那里一站,自己这古董展销也显得有排面。

倒不想这女孩儿居然就是多年不见、还被传跳楼自杀的于苒苒……

“叔叔就会哄人开心!”

顾凌霄一笑眼睛就眯成了小月牙。

于苒苒是个甜美的长相,只是她太作践自己,以至于钻石蒙尘。顾凌霄却是把于苒苒的优点原原本本地发挥了出来。这会儿她对着童德秋笑,即便童德秋对于苒苒的爸妈心存讽刺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孩儿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儿。

在心里戳了好几年的那根刺没那么扎心刺肺了,童德秋对待于大伟还有谢霜霜夫妇也就多了一分真心。

他引着顾凌霄还有于大伟谢霜霜往里头走,一边向这一家子介绍他拿来阳城准备出售的古董。

顾凌霄不止一次穿到古代世界里去,对于古董她几乎是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辨认出是真是假。只是因为每个世界里的历史都不大相同,具体的历史年份与古董渊源她没法一样一样的娓娓道来。

童德秋带来阳城.的这匹古董倒都是真货没掺假。这一点让顾凌霄对童德秋这个人的评价高了三分。

要知道买卖古董的人没有几个是完全干净的。有的人是确实眼力有限,鉴定古董真伪的能力不够,以至于让客人买到了假古董。可也有那么一些人,这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看得出哪件是真古董,哪件是假古玩,却当自己没看出来。

直接以假充真那是下下品的古玩贩子。更多的古董商人会将一件有点年份历史的仿古作品当真古玩、真古董买卖,还有人偶尔在一堆真品里掺上那么几件假古董,或是状若无意的放过了假货仿货。有些古董商人自己揣着明面上已经失窃或是不复存在的真品做仿品,横竖只要拿着仿品却当自己手握真货的人不敢暴露自己手里的仿品,就没人知道同样的仿品全世界存在几件、几十件甚至上百件。

最可怕的古董玩家却皆不在以上之中。

最可怕的古董玩家还是定义“古董”的人。这些人不光头戴“学术大师”的光环,还可以写论文或是发表自己的研究,告诉全世界某种古董某种古玩实际用的是什么工艺,只有拥有什么特征才能作为某种古董某种古玩的判断条件。还有某种古董所使用的技法工艺实际有没有研究价值。如果有价值,这个价值该是多少。

对,这些人只要用几句话、几个字就能轻易地改变古董市场的大环境。

古董行业水太深,像童德秋这样的只能算是中层偏底层的玩家。他能不拿假古董混在真古董里骗人,可见本性不坏。

只是他带来的这些古董确实价值有限。顾凌霄粗一看就知道这超过一百件古董的展厅里,实际真正有超过两百年历史的古董古玩不过四件,超过三百年历史的古董仅有一件。也难怪童德秋敢把这些古董山高水远还兴师动众地搬到阳城来了。

这要是有几千年历史的古董,那可就属于历史文物的范畴了。一般历史文物,即便出土的地方是个人的私有地,出土后的文物也该上缴国家。个人不想上缴的事也不是没有,可风声传出去了,国家也会重视。各种考古机构和考古机关自己就会找上门来。

如果是想瞒下文物,将文物以个人私有的.名义卖出去,那基本只能靠走私。

但一旦文物走的不是明路,其价值就会大大降低。原本可以卖三千万的古董,很难说会被压价到一百万。要是这古董的拥有者恰好是个不识货的,不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有多值钱的傻子,对方只出价十万都是有可能的。

童德秋的古董古玩价值偏低,国家看不上。所以他就是兴师动众的挖出来了,还特意跑到身为一线城市、且是几千年古城.的阳城来卖,也不会有人来抢他的古董。

“苒苒啊,叔叔和你爸是多年的好兄弟了。这些年叔叔也没来阳城好好地看过你……这样吧,今天这里所有的东西叔叔任你选上一件带回家去!就当叔叔送你成年贺礼了!”

童德秋此话一出,于大伟和谢霜霜那是呼吸都不会呼吸了。老俩口被震得张开嘴都说不出话来,就这么呆呆傻傻地愣在原地。

“这、这怎么行呢?”

“这怎么好意思……”

好一会儿,于大伟和谢霜霜才一叠声的推拒。夫妻两个因为回忆起当年童德秋来借钱那事儿,被童德秋的以德报怨臊得直心慌。

顾凌霄倒没那么震惊,可她披着于苒苒的身份,所以还是一副震惊的模样张口结舌了半晌。

“……就是啊叔叔,无功不受禄。你这要我们一家怎么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了?”

童德秋“呵呵”笑着,把于大伟谢霜霜还有顾凌霄往后头引。

外面展销的古董古玩只是童德秋此行带来的一部分古董古玩。还有一些价值更高的古董古玩童德秋是打算拿来拍卖的。这些拍卖的古董古玩被放在了后头,他现在就是要带着顾凌霄他们一家子去看那些古董。

“叔叔说可以那就是可以。苒苒别推辞,来这边,看看这个。”

童德秋知道顾凌霄有分寸,决计不会选最贵最好的古董拿回去。他要顾凌霄过去看看他珍藏的古董,还真是打算就只让顾凌霄看看。

童德秋一个手势,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就抱来了一个密码箱。

密码箱打开,其中的东西就显露了出来。原来那是一个古代的妆奁。

妆奁上下四层,看上头的雕刻应该是取春夏秋冬四季之意。打开妆奁,只见妆奁里每一层都放着不同的首饰。

顾凌霄对古代首饰极为熟悉,她一看就知道这些首饰是后头才放进去的东西。

——既然这个妆奁明显取四季之意,那其中的首饰就该按照四季的需要来摆放。春季乍暖还寒,首饰鲜亮色嫩为宜。夏季衣裳薄透,首饰也应当轻便灵巧。秋季盛会颇多,又是丰收之季,比起桃李杏花,牡丹芍药之饰更受女子欢迎。冬日祭祖祭天,头面大多是重量级,会单独放在别的盒子内收藏。这种冬季只占一层的妆奁倒是只会放些白玉簪子之类的小件儿了。

“咦?”

看到妆奁内塞着几张泛黄废纸似的东西,顾凌霄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苒苒怎么了?”

正为得意地顾凌霄展示自己的压轴宝贝、经过鉴定起码有两百年历史的妆奁的童德秋问了一句。

“这纸……?”

童德秋看了一眼,随后笑道:“哦,这个啊。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几页闲书罢了。”

也看到了那几页纸的谢霜霜连忙红着脸拽拽女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管了。

那几页“闲书”上头画的都是男男女女的小人儿。那些小人儿以各种姿势抱在一起纠缠,明显就是春.宫.图。

“古人倒比我们现代人开放,连这种东西都能塞化妆柜里。”

“哈哈”笑了几声,童德秋打趣完了又说:“这种东西我能卖给谁去呢?就是我愿意卖,只怕也没人愿意收吧?所以我一直就给它放在原位,倒是不小心污染到苒苒的眼睛了。”

顾凌霄又瞧了那几页纸一眼。春.画是没什么稀奇的但这几页纸可不是什么卖不出去的东西。

“叔叔别这么说,万一就是有人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呢?”

“把这几张纸好好保存起来吧,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人抢着要了。”

面前的女孩儿笑嘻嘻的,看不出有一丁点儿的坏心眼。童德秋只当顾凌霄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又或者只是单纯说几句吉利话儿。他笑着应了就让人去找密封袋把几页春.宫.图装了起来,又放回妆奁里去。

顾凌霄并着于苒苒的爸妈又参观了不少童德秋的收藏,最后顾凌霄挑了一对儿没人买的银制小耳坠当成年礼物。这对小耳坠有一边被压坏了,而且因为历史不长,耳坠本身也没太多的特色,作为古董几百块就能拿下。

童德秋见顾凌霄选了全场价值最低的古董,只当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看着这对耳坠破就选了,丝毫没往顾凌霄可以分辨古董上想。

银耳坠被做得像一串小葡萄,又像一串小铃铛。谢霜霜数着被顾凌霄戴在耳朵上的小铃铛,数了两次都没数清这耳坠上究竟有八个还是九个小铃铛。

第二天谢霜霜还在惦念着这事情,出门买菜时鬼使神差地就拐进彩票站里买了一注彩票。

平时家里只有于大伟一个人会买彩票,而谢霜霜向来都觉得彩票就是个引着人投钱进去的大坑。别说买了,就是多看一眼彩票站她都要生出些不快来。

捏着这注彩票的投注单,谢霜霜都怀疑自己是昨天被童德秋那些古董给刺激坏了,也做梦想要一.夜暴富。

她把那投注单往买菜的布兜子里一塞,就去洗手作羹汤再也没想过这茬儿了。

又过了几天,于大伟突然收到了童德秋的电话。童德秋在电话里激动得语无伦次,听得于大伟是云里雾里,半天都没整明白童德秋那边是出了什么事。

童德秋见自己说不明白,让于大伟直接打开电视看阳城本地的都市频道。于大伟依言行事,结果刚把台翻到,人就愣住了。

“也就是说现在大师怀疑这位童德秋童先生手里的是范香的真迹!?”

电视上记者正激动地把长.枪短炮对准一个秘书模样的眼镜男子。男子优雅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这才缓缓道:“不是怀疑,是确定。”

“章大师一生都在研究我国古代的著名画家范香,他对范香的了解可谓是当世第一人。而范香的‘怪癖’在圈内也很有名。他除了爱画一般的花鸟鱼虫、山水奔马之外,还喜欢画春.画,也就是我们现在俗称的‘春.宫.图’。这次前来鉴定的除了章大师本人以外,还有从首都过来的朱老师——”

于大伟手里的遥控器“啪嗒!”一声落了地,连两颗五号电池都给砸了出来。电话那头的童德秋对着于大伟使力“喂!喂!”几声,于大伟才回过神来。

“那是不是、是不是苒苒她之前说过的……”

“对!!就是那几张纸!差点儿被我当添头准备送给买那个化妆柜的人的纸!!”

童德秋激动到不行。就是杀了他他也想不到之前拍卖时他最看好的妆奁开始竞拍不久就被人喊停了。而一个白发老者居然拄着拐杖就冲上来说要好好看看被装在妆奁里,跟着妆奁一起被放大投影出来的那几张春.画。

童德秋鉴定过妆奁却没鉴定过那几张春.画。一是春.画这种东西确实有点难以启齿,还特意拿去给人鉴定看看值不值钱就更让人不齿了。二是妆奁本身的历史也算不上太长,里面的首饰也都很是一般。

谁能想到和那些一般的首饰一起放在妆奁里的几张纸,还是画了黄.图的纸会是范香的真迹呢?范香可是华国丹青第一人,放到国外那就是梵高、莫奈那个等级的人物!

童德秋昨天被那白发老者提出要拿那几张黄.图去鉴定的时候还有些不快,觉得这老东西有收集古代春.宫.图这种不可告人的爱好那就直接拿钱来买了这几张黄.图不就得了?还鉴定……是嫌麻烦不够多还是觉得能再压点儿价?

不想今天他收到消息,得知那几张春.宫.图摇身一变就成了范香的真迹……

他这可真是赚大发了。

傍晚,从烟酒杂货小店里回来的谢霜霜也从于大伟那里听说了童德秋那几张春.宫.图的事情。

于大伟手舞足蹈,还有些喝高了,谢霜霜知道他心里高兴,也不好说他——借钱那事儿到底于大伟还是觉得对不起童德秋。现在顾凌霄一语成谶,虽然没他于大伟什么功劳,但童德秋一.夜暴富赚足钱,他也就觉得没那么对不起童德秋了。

于大伟又唱又跳地发酒疯闹了一会儿,总算回床上睡觉去了。看他睡得那么香,顾凌霄便自告奋勇地要去看店。

“不不不,苒苒你还伤着呢,怎么能熬夜呢?还是妈妈去吧。”

顾凌霄闻言拉起谢霜霜的手来拍了拍:“妈你在家里好好照顾爸,这才是最重要的,知道不?”

谢霜霜直觉女儿不同了,她愣愣地望着女儿,只见女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电梯那边挪。脚步虽然缓慢,但很坚定。

谢霜霜突然就放心了。她也不清楚自己这种放心与放松从何而来,就是这一刻,她真的很感谢苍天,让女儿活了下来。

感慨完了谢霜霜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女儿前几天怎么会对童德秋说那几张春.宫.图可能会有人抢着买。末了谢霜霜又觉得这种小事无关紧要,应该也就是个歪打正着的事情。

照顾好了酒醉呼噜打得山响的老公,洗了澡的谢霜霜打开了电视。她准备看一会儿电视连续剧。

电视连续剧还没开始,电视上正在放□□广告。

“——体育福利彩票,国家体育中心主办,诚信可信!上期无人搬走大奖,本期金池已累积高达三亿四千万元!你还在等什么?说不定下一个将幸运带回家的人就是你!”

听到这些广告台词,揉着脚等电视剧开始的谢霜霜才想起自己前些天买了一张彩票。

她对彩票不熟悉,那些琳琅满目的彩票她分不出哪一家是哪一家。买的时候也是胡乱写了几个数字就递进柜台里去的。说实话那柜台里的小伙子给她买的彩票是哪一家她都不清楚。

想着正好理理这周买菜买东西时开的小票□□,谢霜霜去拿了买菜的布兜子过来。她掏出那一叠机打小票,整理到一半儿时那张彩票掉了出来。

彩票打着旋儿落在了地上,背面印着的字样正是“体育福利彩票”。

谢霜霜把彩票捡了起来,一看墙上的时钟正好是体育彩票开奖的时间,就鬼使神差地转了台。

体育频道正好进入开奖缓解,一堆同样大小同样颜色的黄球在机器里跳动着。前头已经被抽出了几个数字。

谢霜霜把彩票翻过来。

“07、08、09……咦?”

以为自己看错了,谢霜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重又看向电视。

“07!08!09!”

一模一样!电视上已经被抽出的那几个黄球上的数字从大小到排序都和谢霜霜彩票上打印的数字完全一致!

看着第四个数字也被抽出,18这个数字又对上了自己彩票上打印的第五个数字,谢霜霜只觉得自己耳鸣心跳,人都快晕过去了。

体育福利彩票的中奖规则是“7+1”既七个黄球加一个蓝球。能对上五个数字,且数字的排列顺序和抽选的顺序完全一致,那最少也能拿个几百块了。

等最后一个黄球和附加的一个蓝球带着数字横空出世,谢霜霜已经是梦游状态。

没错,她手里的彩票和电视上刚抽出来的数字完全吻合,一个错漏都没有。

压抑着心脏病都要犯了的狂喜,谢霜霜最后又对了对她买的彩票的期数和电视上刚抽选完中奖号码的彩票期数。

事实证明,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对彩票期数的谢霜霜没有意外的看到自己的彩票和刚公布中奖号码的彩票期数是一致的。

三亿四千万,即便有第二个人中了一注……不,即便还有其他人中了九注,谢霜霜也能分得到三千四百万……

谢霜霜活了一辈子,别说三亿了,就是四百万的巨款都没见过。她捧着那张彩票就像是怕那张彩票忽然会化在手里,好半天她才哑着嗓子打了个电话给顾凌霄。

正在拿着鸡毛掸子一瘸一拐地给高处的货品拂尘的顾凌霄接到了电话,她很快停下了动作。

嗯?彩票中奖?

不,这可不是她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

童德秋那里的春.画被鉴定为是范香的真迹那事也不过是个偶然。

纸是一种很难保存的介质,越古老的纸张越难保存。尤其当纸经过几百年、上千年的光阴之后,纸会变得极其脆弱,甚至有可能在重新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化为齑粉。

换句话说,一般出土的古书,但凡保存比较好的,那都是近代的书籍。范香那几页春.画直接接触空气也没事,只是黄得厉害。童德秋会把那几张春.画当成是不值一提的添头也是正常判断。

然而顾凌霄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几张春.画所用的纸张非比寻常。在古代要制造这种可以多年防腐防蛀还抗氧化的纸可不容易,会拿到这种防腐防蛀还抗氧化的纸去用的人更少。拿着这种防腐防蛀还抗氧化的纸随手就画春.宫.图,可见画图之人必定身份高绝。

顾凌霄清楚于大伟自觉亏欠童德秋,所以她才出言提醒了童德秋那几页春.画的不同寻常。

至于彩票……抱歉她甚至都不知道谢霜霜去买彩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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