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君王，他是臣子。
坐在书桌前，我不紧不慢的喝着咖啡，却感觉疲惫感不断的涌上心头。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在黑暗中，我已经摸索了很久，却仍然望不到期待的光明。
帝都的黎明仿佛只是昙花一现，我得到了太多，失去了太多。
“威尔逊先生，我很好奇，当年你只是个小小的工人，是如何做到现在这样的，可以在奥地利翻云覆雨的人物的呢？”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我再次发问。
可以看到，威尔逊先生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这一路走来，杀出的累累血债，你应该清楚吧？”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当年你们的工厂主，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他钱柜里的钱全都不翼而飞了？弗雷德里克男爵是谁杀的？亚历山大侯爵谋杀案又是谁的阴谋？几年前几乎毁掉了奥地利经济的那场银行大战的幕后主导者是谁？又是谁每天派人在弗朗茨二世的食物中投放慢性毒药？威尔逊先生，你和我一样，都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威尔逊先生沉默了，不说话。
我微笑着，从身后巨大的书柜了一份份密密麻麻的档案中，抽出了一个档案袋。档案袋外面，印着红色的印章：绝密。
威尔逊先生轻微的颤抖了起来，他已经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手指划过表面光滑的纸张，微微寒冷的触感让我的知觉兴奋了起来。我带着一丝与这寒冷不符的狂热，却仍冷静的，打开了档案袋。
档案袋中，是一叠厚厚的纸张。
我将那叠纸交给了威尔逊，让他自己看看。他近年来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其中了。
这个阴霾的圣诞节，几多欢喜几多愁？
良久，威尔逊放下那叠纸，默然摇了摇头。接着，他伸出手，突然将那叠纸扯得粉碎。漫天的纸屑如同花雨般飞舞着，反射着窗外灰暗的光。
一切，在这个黯淡无光的上午，都变成了一座座埋葬梦想与坚持的坟墓。
“你想要的，只是我想要的东西中，不起眼的一部分。”
他如同待宰的羔羊，极度的恐惧中做出最后的抵抗。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相信，路西法也对你说过这句话。不过，他已经是上一代的欧洲之王了，这一代，注定会是我。你不会以为，这些档案我只有一份吧？如果我把它们都公布出去，我将毁掉的，是你的所有未来。你将最后在断头台上，呼出你的最后一口气。我掌握着这些，所以今天，我是你的君主，你是我的臣子。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的。”
威尔逊握着拳头，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可思议。他不会明白，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情报的来源，你不用知道。告诉我这些秘密的，也是一个奥地利人。”
我向着身后找了找手，喊道：“本尼迪克特，你可以出来了。”
本尼迪克特从我身后的一扇暗门里走出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威尔逊：“好久不见啊，父亲的老对手？想当年，父亲还是跟你一起起家的！”
“这位是？”
“本尼迪克特.史密斯，史密斯先生的独生子。”
威尔逊先生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你背叛了你的朋友，让他成为了你的对手。而你的对手，自然也背叛了你。”
威尔逊很聪明，很狡猾，可是却仍然陷入了我精心设计的全套。人类有情感，才让我们区别于其他动物。可这也是我们，最大的败笔。
他本以为局面已经完成了逆转，可到最后，却发现自己一步步自信的毫不怀疑的走进了坟墓。
“还有，昨天是你的人救的格鲁伯吧？驻扎在斯特拉斯堡外的那两三千个打手可以撤了，他们的位置离我们的鹰堡很近。相信我，你的那些虾兵蟹将，打不过我的人。”
威尔逊怔怔的站在原地。
他手中紧紧攥着的破碎纸片在掌心的冷汗中被浸湿，被指甲划烂，最后成了无数卑微的碎末。
轻轻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任由碎屑轻飘飘的狠砸在地上。
“伯纳德，你很强，很厉害。”威尔逊苦笑着大声说道，“从来都是我算计别人，不过还从来没有人，能够算计我！不过，你还是低估了路西法的势力，他的人已经遍布了整个欧洲。”
“他是一个传奇，真正的活着的传奇。”威尔逊充满敬意的说道，“不过伯纳德，如果这是场赌博，我会把筹码压在你身上。”
“所以，合作愉快。”
当失魂落魄的弗兰克在卫兵的搀扶下被抬进铁颅堡的时候，路西法感到一阵眩晕。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次角逐中，最后胜利的，竟然是伯纳德。
路西法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的，是早已刻画在心里抹不去填不平的曾经。
我们每个人，都在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汇聚在一起，铸成了巨大的时代洪流。
充满了悖论的时代里，还有我们卑微却坚毅的一步一步，挣扎向前。
一滴雨，滴落在窗玻璃上，发出一声低微的“啪”。
是耶和华的眼泪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