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眸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许烟，眼底划过一抹什么，但仅一秒，便又恢复了正常。
不爱江山，只爱美人?
回想起电话那人的交代，李哥朝着壮汉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将东西拿过来。
壮汉见状，便朝着李哥走去，还不忘拉起警惕线，时不时地回头朝着站在那里的顾南琛望去，以防他会突袭，一步三回头。
李哥伸手接过壮汉手里的文件，而后很是仔细地翻了翻，连一个小细节都不愿意错过，最后目光落定在那签名上，神色认真。
许是东西到手了，警惕也因此而放松了不少，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许烟。
许烟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视线死死地盯着李哥手里的文件。
站在远处的顾南琛的视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他眼里一片深沉的墨色，望不到底，望不到边，像要把人吸进去……
忽然，男人的黑眸紧缩了缩。
而许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猛地一下冲上前，一把拽住了李哥手里的文件，想也没想，就扬手稀碎了，生怕还能粘回来般，许烟又撕了好几下，而后伸手一扬，手里一松，那碎纸随着风，飞向了不知名的地点。
李哥似是也没料到她的动作，整个人愣在原地，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怒意。
“我操你妈——”
“别碰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许烟虽然早已有了防备，但那一瞬间，李哥的力道很大，抬脚，狠狠地朝着她身上一踹……
许烟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身子一个凌空，往后仰去，身后并没有任何的遮拦物体……
“许烟——”
她听到顾南琛歇斯底里的喊声，那声音几乎是撕破了喉咙般，有着无端的恐惧……
那是她从未听过的。
怎么了?
从这里掉下去，又不会死……
顾南琛爆发了身上所有的力量，可最终还是来不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仰面跌倒在楼下……
顾南琛瞪着下面已经奄奄一息的许烟，心脏被硬生生地撕裂开来。
每一根神经都跳动着疼痛。
那双黑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猩红无比。
“啊——”
“呃——”
根本来不及看清顾南琛是怎么出手的，那壮汉和李哥，都一一被撂倒在地上，而顾南琛则是一拳又一拳地往他们身上招呼，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道……
林助匆匆赶来，就看见这样的一幕，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许烟，又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疯了的顾南琛，只觉得头皮发麻，双腿发软。
“少夫人……”林助凑上前，想要扶起她，但又怕她身上有内伤，不敢轻易移动。
许烟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
由于是废弃工厂，设计得很是空荡，从她的这个角度望去，可以清晰地看见顾南琛的动作，眼睛微眯了眯，晃了晃头，将眼前的那抹黑暗挥去，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动，就牵扯到全身，令她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林……助……”许烟偏了偏头，艰难地吐出了一个音节，一只手撑在了地上，欲站起身。
林助听到声音，凑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少夫人，你别动……我叫救护车……”
许烟微摇了摇头，手指微动了动，朝着二楼望去，示意他让顾南琛停手。
上面的惨叫声越来越弱了……她担心会闹出人命。
林助也急，但是他也不能丢下许烟不管。
而那司机见情形不对，早就开车溜走了。
犹豫了几秒，林助扯着嗓子朝着二楼吼道，“顾总，少夫人晕倒了，得赶紧送医院——”
许烟闻言，眼睛一闭，很是配合。
下一秒，只见林助慌张的声音传来，“诶——顾总，你别跳啊！从楼梯口走——你要是跳到少夫人身上就坏事了——”
见顾南琛没有再跳下来的打算，猛地松了一口气。
疯了！都疯了！！！
应该还没有五秒，林助只觉得一阵强风从面前吹过……
再往下一看，只见原本在二楼的男人此刻单跪在许烟的面前，“许烟……”
往日里磁性的声线此刻颤抖得有些扭曲。
“……”
许烟的身子一僵。
是顾南琛的声音吗？
她听错了吗？
顾南琛伸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往车里走去。
林助见状，也忙钻上了驾驶座上。
男人将她牢牢地抱在自己的怀里，修长的手掌几乎战栗地摸着她的颈部脉动。
感觉到那里有跳动，顾南琛松了一口气，豆大的冷汗从下巴弧度滴淌而下。
许烟虽然闭着眼睛，清晰地感知到男人的一举一动。
掀开眼皮，嘴唇艰难地动了动，“我……没事。”
就是那一下摔得太猛了，还有些缓不过来……
顾南琛搂住她的手有些僵硬，一动不动。
“别睡，陪我说说话。”
男人低眸漆黑的瞳仁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听见她说话，那只手更搂紧了几分，那力道，似是恨不得将她镶入骨血里。
声音里，似乎还夹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
她此刻在他眼里，就像一个破摔的娃娃，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许烟微睁着眼睛，人也越来越难受了，稍稍一有动作，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双唇蠕动，完全是在无声地说话，“嗯……好……”
喉咙忽而有些发痒，气血往上翻涌，她似乎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原本虚弱起伏着的胸膛，忽而猛地一颤，好看的柳眉死死地皱着，那原本发白的唇色，在下一秒就被从嘴角溢出来的血给染红了，红得惊心动魄……
抱着她的男人身子猛地一僵，将她单薄的身子紧紧搂住，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他身体里。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却任由他抱着。
“开快点——”
顾南琛歇斯底里地吼着。
林助透过后视镜朝着后座看了一眼，只见顾南琛低着头，额头紧贴着许烟的额头，手臂上青筋暴起，汗冒得短发都湿了……
顾总居然还有这么恐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