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在品轩楼看到一块王中奇题词的屏风，很感兴趣，正好袁总从包间出来，沈浩指着屏风问这幅书法值多少钱？
袁总上前看看，摇摇头。
沈浩见状问，“无价？”
袁总一笑，“这一看是今人的作品，而且应该是个领导的作品。”沈浩点点头，袁总说得不错。
“这书法还不错，应该算是中品，可是这词。”袁总轻轻一笑，“格律虽然工整，但意境太空。不算佳作，不过领导的作品总不能像你我一样儿女情长吧。”
沈浩听完也笑笑，“袁总，你就说这幅字到底能值多少钱吧？”
袁总往四周看一眼，压低声，“这真不好说，我对这王中奇不了解，如果他还在职，而且在高位，那对商家来说，就是一字难求，放在这里就是宝。可如果他出事了，这副字就直接成垃圾了。所以我们干这行，轻易不碰活人的作品，更不碰官员的作品，活人难测，官场更难测，还是玩古人的东西保险，盖棺定论心里有谱。”
沈浩嗯一声，袁总这番话在理。
“别纠结这个屏风了，咱们还是先说说那些东西的事吧。”袁总笑道。
沈浩嗯一声，“袁总，东西都出手了？”
袁总笑道，“钱已经到账。我和你说过只要东西好，我这位朋友没问题。”
沈浩往包间门看一眼，“这么快。袁总，你这个朋友力度不小。”
“那是，他有专门的通道，他在秦州买卖多了，玩古玩只是个偏门。”袁总拍拍沈浩，“咱们和他道个别，赶紧去看李秘书。”
沈浩答应一声，跟着袁总进了包间，又和老者寒暄几句，两人离开茶楼。
沈浩没问袁总到底卖了多少，但看袁总眉飞色舞的样子，这批货他一定赚个好价钱。
赶到公寓楼，沈浩没上去，袁总自己上了楼。
不一会儿，袁总三人陪着李秘书从楼上下来，李秘书一脸苦相。
沈浩不用问就知道结果，但还是下车到了李秘书近前，“李秘书，怎么样？”
李秘书苦笑一声，“和袁总说得差不多。”
“人工鉴定，机器鉴定都做了？”沈浩瞥一眼袁总问。
李秘书又是一声苦笑。
“李秘书，你别太难受，你如果心里还不甘，明天我再给你约，再让其他行家看看。”袁总把东西顺利出手，心情很好，拍着李秘书大包大揽。
李秘书摇摇头，“袁总，辛苦你们，我不想再鉴定了，我认了，这就是个假炉。”
众人互看一眼，袁总道，“这不是假炉，只是不是宣德炉，如果你还想出手，我还以上午的价收你的炉，怎么样？”
李秘书看看袁总，“袁总，你还真收啊？”
“对，不为东西为交个朋友。”袁总满脸是笑。
李秘书连连点点头，嘴里感谢连连。
趁着众人高兴，袁总又要请众人吃饭，李秘书还担心度假村的事想回去。
沈浩觉得有李秘书在场，大家也无法尽兴聊天，因此顺坡下驴，众人上车返回度假村。
一回度假村别墅，门一关，唐老大和柳眉就围住袁总，询问他销货的事。
袁总点支烟得意道，“都妥了，明天我就给你们分别打款，柳眉和沈浩三百万，唐老大二十万。”
“二十万？”唐老大一愣，“袁胖子，你真要给我双倍。”
“那当然。”袁总拍拍唐老大，“你为了这次的事挨了一枪，我自然不能亏待你，另外咱两还得在这待几天，如果我不把钱给足了，你把我杀了怎么办？”
众人听完都笑了。
唐老大看着袁总得意的样子，“袁胖子，这一笔生意你到底挣了多少？”
袁总一撇嘴，“这不能说，反正我也没吃亏。”
看袁总神神秘秘的样子，众人都一笑，不再追问。
众人就在屋里简单吃了点，柳眉问，“沈浩，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明天我们就可以走了吧？”
沈浩没说话。
“你还有事？”柳眉追问。
沈浩心里还惦记着李月虹，也不知道她来秦州到底做什么？就算走也得提前和她打声招呼。
“柳眉，你们走之前，我的亲眼看到你们把钱捐给灾区。”唐老大突然插一句。
沈浩和柳眉同时看向唐老大，唐老大的神情像是玩笑又像是认真。
“放心吧，我们会让你看到的。”柳眉一笑。
吃完饭，李秘书打来电话，说如果大家晚上有空，可以去泡泡温泉。
放下电话，四人不用商量就一致同意，这段时间为了这批货人困马乏，现在总算解脱了，泡泡温泉正可以解乏。
出了公寓，在两个保安指引下，到了温泉池，李秘书都已经给安排好了，四人舒舒服服享受一番，回到别墅，已是深夜。
楼上两间卧室，经过一番谦让，袁总和唐老大占了一个屋，另一间给了柳眉。
沈浩就在楼下客厅临时睡一夜，等整个别墅彻底安静下来，沈浩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湖水，想着这一路来的经历，心中起起伏伏。
特别想到与狼牙帮的约定，又不禁轻叹一声，当年暗中收买奸细，出卖狼牙帮的人到底是谁？
狼牙帮的人真会让自己把他找出来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人难道还在江城？
一系列的问题像密集的子弹从沈浩脑海里飞过，他点上一支烟，默默抽着，努力让自己心平静一些。
身后传来轻轻脚步声，沈浩回头一看，是柳眉从楼上下来。
沈浩朝她笑笑，“你没睡？”
“睡不着。”柳眉走到沈浩近前，也点支烟，“一闭眼全是这次的经历。”
沈浩笑着点点头，一样。
“沈浩，昨天晚上，唐老大向你讲什么了?”柳眉轻声问。
沈浩看看柳眉，把唐老大向自己讲的江城往事告诉了柳眉。
柳眉听完，一愣，“还有这种事。”
沈浩嗯一声。
“这我就明白为什么狼牙帮老大对我把钱捐给刘家村那么上心，看来他当初也是个好人。”柳眉轻叹一声。
‘对，他这也算是逼上梁山。’沈浩表示同意。
“沈浩，如果真的像唐老大所说，狼牙帮放了我俩，是为让你帮他们找到当年的仇家，我觉得这事更麻烦。”柳眉看着沈浩。
沈浩抽口烟，看看外边的湖水。
夜色中湖面上星光点点，半轮残月投影在水面上，风一吹，月影飘散，星光凌乱。
沈浩笑笑，“现在我也是被逼上梁山，没有退路。”
“沈浩，真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柳眉立刻愧疚道。
沈浩立刻摇摇头，“这不怨你，这是命，从我得到按键手机那一刻开始，这些就是我必须经历的，说心里话我现在也很好奇，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现在在哪？在做什么？”
沈浩的目光凝聚成两条直线盯着湖面的残月，风吹过，残月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柳眉看看沈浩，也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柳眉轻声道，“沈浩，当初那个人既然要害狼牙帮，说不定他和狼牙帮的人有仇。”
沈浩点点头，示意柳眉接续说。
柳眉想想，“另外他既然能收买狼牙帮的人，说明他有一定实力。”
“不错。还有呢？”沈浩笑笑。
柳眉也笑笑，“看狼牙帮的人都不简单，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查出那个人谁，最后还要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说明那个人心机很深，做事不留痕迹。”
“有实力，心机很深。”沈浩反复重复着这几个词，在屋里来回踱步。
柳眉看着他，一直没说话。
沈浩重点上一支烟，猛然走到窗前，又看一眼窗外的残月，难道是他？
这个念头一闪过，沈浩心里顿时一激灵，一阵风再次吹过，又将湖面的残月吹散。
“沈浩，你怎么了？”柳眉感觉出沈浩神色不对。
沈浩下意识往楼梯口看看，楼梯上黑洞洞的，没有人。
“柳眉，我想到一个人，符合你说的后两个条件。”沈浩压低声道。
“谁？”柳眉的声音也很低。
沈浩拿起柳眉的手，在她手心里轻轻写了一个字。
一写完，柳眉脸色也变了，立刻摇摇头，“不可能，如果那样的话，那你可就惹上大麻烦。”
“柳眉，你别紧张，我也是揣测。特别你说的第一条，我根本想不出答案。”沈浩轻声道。
“那就不要想了。”柳眉把手从沈浩手中抽出，“沈浩，如果事情真是那样，我只说如果。”
柳眉也往楼梯口看一眼。
沈浩看着她，等她往下说。
“我们的提前留好退路，任何一方对我们来说，都是灾难。”柳眉一字一句道。
沈浩点点头，心中暗道，但愿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想着沈浩笑笑，“既然一切都是如果，我们就没有必要太担心。”
柳眉还要说。
沈浩摆摆手，“我有点累了，你也上午休息吧。”
柳眉嗯一声，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
听到柳眉的脚步声消失，沈浩再次看向窗外，如果一切是真的呢？自己怎么应对，一个人无所谓，可是还有柳眉，还有赵乐梅。
沈浩眼前不禁浮现出虎头三人惨死的样子，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湖面的残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