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惊世骇俗

作者:祈祷君 ||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热门小说推荐: 我在武侠世界当老大 攻约梁山 决战龙腾 我能升级万物 诸天万界是这么来的 破灭虚空 战场合同工 霸体巫师 诸天信条 农家小福女

知道大黑被那冷面大魔头拉去溜人了,傅歧也只敢嘴里喊喊。

没法, 他打不过那大魔头, 真要去找人家麻烦,还不知道是谁给谁苦头吃。

一向是“学馆一霸”的傅歧要当众被别人揍趴下了, 还如何“霸王”的起来?他根本丢不起这脸。

只能每天清晨苦哈哈的抱着自家的大黑长吁短叹, 每晚认命地将泥腿子一样的大黑洗的干干净净,再看着它第二天像是野狗一样的跑回来。

但好像大黑变得更壮了?

不管了, 也只能多加两条鸡腿。

话说回来,这谁天天丢山鸡啊?

难道真是大黑自己去叼的?后山的山鸡会不会给抓完了?

傅歧这边“护狗大业”进展缓慢,祝英台这边倒是进展的很快, 原身本来就有雅言基础,这东西就像是身体记忆, 即使思维惯性让它无法发挥出来,但在那个语境里,总会慢慢适应。

至少祝英台经过两三天的“雅言环境”后,已经不会像之前一样笑到抽风了,她几乎是拿出了以前读英语的势头, 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早在院子里读诗词, 平日里也尽量要求自己用雅言而不是吴语说话。

不努力不行, 马文才已经抄家伙了, 上次大笑之后直接摔了砚台,她胆子小,欺软怕硬,只能苦学。

这日里, 马文才又在祝英台磕磕巴巴的雅言声中醒来。他按下准备伺候的风雨雷电,披衣起身,缓缓走到厅堂入院的门前。

祝英台依旧在院子里摇头晃脑的读诗词,马文才怕打扰她的兴致又会尴尬,便站在门边静静地听着。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

祝英台的雅言并不如大部分南人一般清脆婉转,总隐隐带着一种北地才有的坚硬之声,这也让她读起诗词来总带着一种激烈之气,但这一首恰好有种金戈铁马的萧瑟,此时祝英台诵来,倒相得益彰。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你这不像是诗赋,倒像是曲辞。”

马文才等祝英台完全读完后,在她的余韵中悄然踏入院内。

“而且不是南方的曲辞。”

祝英台被马文才吓了一跳,见来的是熟人,总算松了口气。

她其实最熟悉的是唐朝李白的《静夜思》,但李白离这个时代还有好多年呢,她总担心《静夜思》传出去乱了历史,读个几次后提心吊胆,索性不用《静夜思》背雅言了。

除了幼儿园学的静夜思以外,她最熟悉的就是这首木兰辞,几乎到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的地步,不因为别的,这是她那个年纪所能知道的、心目中最伟大的女英雄。

以致于她穿到这个时代之后,甚至不遗余力的去打听过花木兰的事迹,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南北朝,和那个传说中的花木兰处于同一个历史时期。

作为一个理工生,祝英台穿越前的历史知识差不多都去喂狗了,连南北朝到底在唐朝之前还是之后都不知道,一度还和五代十国弄混,也不知道北面的鲜卑人意味着什么,因为后世早已经没有鲜卑了。

她对花木兰的憧憬,纯粹是对于一位女英雄的向往,因为她知道自己做不到花木兰那样。可她也曾期冀着如果有逃离祝家庄那严酷的藩篱的那一天时,这世上有其他地方可去。

如果说这个时代还有能理解她的人,那一定是那位花木兰。

她一定会理解她的想法,明白她的苦衷,她一定是一位既强大又温柔的女性。

祝英台是这样想的,于是就去问了。

可当她知道北方的鲜卑人已经建国百年,而那位花木兰已经是八十年前的人物,也早已作古,祝英台最后只能渐渐死了去见女偶像的心。

认命的当着她的祝英台,想方设法逃离了祝家庄,走入她的宿命之地。

所以当她重新开始咏诵《木兰辞》时,一颗心也渐渐沉静了下来,哪怕雅言在她看来声韵还是很古怪,祝英台却对这首辞半点都生不出嬉笑之心。

这首曾经在少女时给了她无数憧憬和勇气的北朝民歌,如今依旧还有着同样源源不断的生机。

这时代曲辞并不能登大雅之堂,祝英台平时没有听过这首辞,但想来她都能打听到花木兰,这又是首著名的南北朝民歌,如果这时代没有传唱,又是怎么流传到后世的?

怕是两国没有建交,南方所以不曾听闻罢了。

也正是因此,祝英台在读诵这篇《木兰辞》时有一种心安理得的底气,可现在看到马文才满脸疑惑,那底气又不足了。

“你没有听过这首木兰辞吗?这个应该知道的人不少吧?”祝英台有些做贼心虚地缩了缩脑袋:“这不是北面的民歌吗?”

“原来是鲜卑的长调译成。”

马文才了然地点了点头,“我刚刚还在想你这曲辞音韵古怪,平仄也不工整,为何这曲辞为何如此奇怪,原来不是中原的汉话,不过能译成这样的地步,这人一定精通鲜卑话,又是极有才学之人,否则只会变成一曲四不像。”

“鲜卑话译成?”

祝英台愣愣地问。

“鲜卑人没有文字的,所有自己的故事和记录都靠传唱记录,后来魏国的拓跋文帝迁都洛阳,严令鲜卑人必须说汉话、用汉字,着汉人衣冠,所有鲜卑人才开始渐渐摒弃自己的语言。对了,你这曲辞是从哪里学来的?”

马文才突然生出疑心:“你认识什么鲜卑人吗?”

花木兰虽是英雄,但还是为正统所不容,即便是在北方的魏国,也只有以母系为尊的鲜卑人会毫不避讳地表现出对花木兰的崇敬,大部分汉人还是认为她是个大逆不道的女人,更别说传唱她的歌谣了。

马文才甚至怀疑这首曲辞就是个汉化后的鲜卑人翻译过来的,因为汉人大儒们不见得会为他们心目中“惊世骇俗”的女人,动笔将鲜卑民歌的曲调和音韵调整到适合雅言传唱。

“我,我不认识什么鲜卑人啊……”祝英台被马文才盯得快要哭了,“这曲辞我从小就会啊,你问我怎么会的,我怎么记得?也许是在哪里听过就记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记忆超群……”

“我也算见多识广,我为什么而不知道?”马文才步步紧逼,“花木兰这样惊世骇俗的女人,即便是在北面也鲜有人提起,为什么你会对一首这样的曲辞如此熟悉?”

祝家庄难道通敌?

祝家庄难道私下和北魏有所接触?

“谁说花木兰在北面也鲜有人提起?”

似是看不惯马文才不停地喝问,从隔壁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

“谁?”

马文才一声大喝。

随着马文才的大喝,祝英台院子的围墙上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猎装的少年,他头上系着的红色额带在清晨地微风中微微飘动,背后背着一张长弓,手里还提着一只彩环山鸡。

“是你?”

马文才一看半蹲在围墙上的,是那个买马的参军姚华,忍不住一呆。

“马公子。”姚华对他点了点头,“欠你的五万钱,我在想法子还你。”

“你怎么……”

马文才看着他手中提着的山鸡,恍然大悟。

“哦,原来傅歧每天早上在院子里捡到的山鸡是你猎的!”

姚华的胸臆之中尚有某种豪情在激荡,听到马文才的话也没有出声反驳或回答,只是用感激的表情看向围墙之中的小院。

在那里,站着一个身材柔弱的少年,正捧着一张纸卷,满脸好奇地站在围墙上的自己。

他的五官其实很清冷,可一双清澈的眼睛犹如刚刚离开庇护的小兽,既濡湿又天真,看的姚华心中也是一软。

“你的《木兰辞》读的很好听。”

姚华没有看马文才是什么表情,而是认真着对祝英台说着。

“我原本是来送东西的,可听着听着竟走不动路,在外面像是傻子一样站了半天。”

“你,你喜欢《木兰辞》?”

祝英台有些发愣。

她以为这个时代的南朝人,是没几个喜欢花木兰这样刚毅的女人的。

姚华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声喟叹。

“很喜欢呐。”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马文才看着这“墙上君子”当他不存在一样勾搭祝英台,忍不住剑眉一竖,冷声道:“大门不走,爬什么墙!”

“是,是我失了礼数。”

姚华想了想,在祝英台的惊呼声中从墙头上一跃而下,整了整背后的长弓,看向祝英台手中的纸卷。

“那个就是你读的《木兰辞》吗?能不能送我?”

“你说这个?”

祝英台看着手中的纸卷,下意识地看了眼马文才。

之前刘有助差点斩手的事情她还记得,她并不认识这个少年,虽然对他很有好感,但也不敢确定能不能送他东西。

她已经没之前那么“放达”了。

“当然不行!”

马文才皱着眉上前一步,隔开这大清早勾搭人的俊俏郎君。

“还有,你不去筹钱赎马,跑到学馆里干嘛?”

“我现在是学馆的骑射先生啊。”姚华呆呆地回答,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般对马文才说:

“你刚才说的是不对的,北面并不是没人提起花木兰。”

“哈?”

他在说什么?

马文才有点接不上他的脑回路。

怎么会没人知道花木兰呢?

姚华闭上眼,眼前便是怀朔城外那片苍凉的草原,那首诞生于战争中的长歌,或悲切悱恻,或慷慨激昂,就这么在姚华的口中被哼唱了起来。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马文才和祝英台都不懂鲜卑语,可却莫名的听出了那长调之中的女儿心事,迟疑惆怅。

【……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那些金戈铁马,明朗豪爽。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也听出了那悲壮中的“朔气”和“寒光”。

姚华低低哼唱着,似是不敢惊动其他人,可他的感情是那么饱满,让人胸中似是被什么所压抑,因着声音无法放开而低昂。

一时间,两人的脑海里竟浮现出无垠的草原上,骑着马的少年放声高歌的景象,恨不得他能如同想象中那般毫不压抑地唱完整首曲子。

可惜姚华一曲唱罢,也没有那样的音调雄壮,唱完后,他轻轻睁开了眼睛,微微偏头问着面前的听者。

“她惊世骇俗,就不能被世人传唱了吗?”

刹那间,马文才竟被姚华眼神中理所应当的神采所摄,说不出任何轻蔑的话语。

看着面前少年认真而毫无作伪的率直神情,马文才舒了口气,摇摇头:

“没有,我没有任何看不起花木兰的意思,我很敬佩为了家人和仁义而战的人,无论她是不是汉人。”

手拿着山鸡的少年开心地笑了。

“我很喜欢你,这鸡给你了。”

姚华将鸡递给了马文才,见对方不愿接,以为他是担心隔壁,认真解释。

“我等会儿再去猎只鸡给隔壁的大黑。”

谁是不好意思跟隔壁大黑抢鸡啊!

这姚华是把他当狗吗?!

马文才脸色铁青。

姚华见他不愿接,再看马文才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中衣,恍然大悟般将山鸡放在了墙角,笑了笑。

那边刚读完《木兰辞》的祝英台已经被这番变故弄傻了,只能怔愣地看着这个自称骑射先生的“天降少年”向着自己走来,突然伸出双臂抱了自己一下。

这怀抱温暖又充满力量,带着一种清晨的朝气,即便是来自现代的祝英台也应该不愿意和男人随便搂搂抱抱,可这怀抱太过干净,让人感受不到任何冒犯之意,祝英台竟就这么任由他抱了个满怀。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南方还有人记得花木兰。”

姚华在她耳边低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竟有些像是声音哽咽的女人。

一时间,祝英台竟产生了某种错觉,她觉得现在正抱着别人的姚华,却像是被别人抱着一般,带着满怀的脆弱。

“我想,我是有些想家了。”

姚华又紧紧抱了她一下,还贴了贴她的面。

就在刚才听到他读《木兰辞》的那一瞬间,姚华开始疯狂的想念可以策马狂奔的草原,还有广袤到似乎无穷无尽的大漠。

南方实在是个能消磨人意志的地方。

他开始惧怕,怕自己会慢慢忘记他是谁。

这时候马文才终于意会了过来,惊慌失措地上前拉开了姚华,恨不得动手揍这登徒浪子一顿。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不对,你刚刚在贴面?”

贴面不是汉人的习俗。

马文才眉头蹙起。

“你是鲜卑人?”

“我从没说过我是汉人啊。”

姚华眨了眨眼,“我也不是鲜卑人。我曾祖母是鲜卑人,我曾祖父是高车人,我祖母是西域人,我母亲是汉人。”

我勒个去,混了这么多血,难怪五官像外国人!

祝英台惊叹着打量面前的姚华。

看什么看!

马文才伸手将祝英台的头拨向一边。

长得好看就使劲看,不知耻!

见祝英台委屈地看着自己,马文才点头道:

“是我一时忘了,你本来就是北面来的降将。不过,无论你原来是什么出身,现在既然已经归顺了梁国,就要遵从梁国的律法,不要随意生事,也不要老是想念故国,否则你该如何自处?”

看到面前的少年一本正经的样子,姚华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主帅任城王,竟有些熟悉的感觉,木愣愣地点了点头。

还好是典型武将的脑子,不是什么油滑之辈。

刚刚的抽风应该也是一时脑子有雾吧?

马文才看着面前认真点头的姚华,有种孩子又多一个的感觉,也不明白欠自己债的怎么是这么个古怪的家伙,一口气叹的多长。

“哎,大清早我都在干些什么?你们该干嘛干嘛吧,我去洗漱了……”

他揉着脑袋,脚步不稳地掉头回了屋里。

姚华看了看天色,东边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他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久,如今还要再去后山抓一只鸡,早上也有骑射课,该是做正事的时候。

他对着面前的祝英台抱了抱拳,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被身后的祝英台拉住,顿了顿步子。

姚华疑惑地回过头去,见那个眼神天真的少年,正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上的纸卷怯生生地递给他。

“你刚刚好像很想要它?送给你吧,我还能再写一张。”

祝英台有些害怕地回头看了一眼,伸出食指抵在唇上。

“嘘,要保密,不能让马文才知道。”

姚华愣愣地接过了那首《木兰辞》,天生力大的他手腕竟有些微微颤抖,似乎那张轻薄的纸卷有千钧重。

定定看着面前的祝英台,姚华突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请支持正版订购全文,首发(晋)//江文。关注作者新浪微博“日更的祈祷君”可参与每月订阅抽奖)

相邻推荐: 迦勒底的黑发骑士王雷火史记赛亚人的次元之旅洪荒影视宇宙重生成女配宋氏海贼王之蓝色魅影道魔传无双荆藤芳华遗忘国度之德鲁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