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重明庵话重明北山头析北山

作者:一竿煮雨 ||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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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庵

“既然来了,就自己找地方坐吧,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重珂坐在药桌前,维持着捣药的姿势,对来人语气冷淡。

赵|南勋人到中年,姿态有些发福,但看向重珂的眼神中,却极尽温柔,竟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样,眼中满是赤诚。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美。”

重珂听到这种话,并无任何反应,赵|南勋见状,自知讨了个没趣,便说起其他来。

“你平时并不爱点烛火的。”

重珂手中动作一顿,说道:“知道你会来,所以提前点了。”

赵|南勋听到此话十分欣喜,按耐住激动的语调,说道:“真是有劳了,难为你还想着我。”

重珂放下捣药罐,拿起桌边的盲杖,站起身来,说道:“时辰快到了,你且随我进去吧。”

说完,重珂走到药柜前,拉动其中的一个药箱,药柜整体从左至右打开,露出了药柜后面的内室,重珂径直走了进去,赵|南勋立马跟上。

内室空间并不如何大,只有一个祭桌,祭桌两侧手书一对挽联:“单影吊君唯有泪,十年知己不因文。”

祭桌上摆放着一些瓜果,一个香炉,一盒骨灰,一块牌位,牌位上书“欧阳明之牌位”。

“你这又是何苦,这么多年了,为何不能让明兄入土为安,早日安息,还执意留着明兄的骨灰作何。”赵|南勋上了一柱香,对着牌位拜了拜,脸上浮现一缕痛色。

“我为何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吗?!”重珂神色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咄咄逼人:“要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会在这里守着他的骨灰虚度光阴,这么多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他死了你很开心吧,再也没有人跟你抢了,不仅如此,你还让诀儿,还让诀儿。。。。。。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如你的意的。”

赵|南勋闻言痛色更甚,说道:“夫人,你非要如此吗?明兄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这些年来一直也在自责,绝非夫人你所言的冷血无情之辈。”

重珂哧了一声,说道:“夫人?谁是你夫人,你不配。”

赵|南勋嘴唇蠕动,想辩解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转移话题:“子安,子安他长大了,我打算以后好好管教他,等他能独挡一面的时候我就带你回赤峰好吗?”

重珂苦笑,说道:“若是真有好好管教,也不至于每月来我这儿,一身的脂粉烟花气,总归他也是不待见我的,我也权当没这个儿子了。”

赵|南勋一时语塞,回答也有些底气不足:“之前,之前确实是溺爱了些,以后定会严加看管的。”

此时门外响起通传声。

“报告大人,府里来了小贼,盗了东西,逃到北厢禁地去了。”

赵|南勋听到通传,整理了一下衣冠,踏出重明庵,问道:“是什么人,盗了何物?”

欧阳诀施礼回答道:“是赵公子白日里在街上抓的三个贼人,他们潜入书房,砸开了书房右手第三排最中间的柜子,盗走了里面的东西。”

赵|南勋暗道一声“不好”神色慌张,急冲冲往北厢房去了。

欧阳诀也欲转身跟上,重明庵内传来了重珂的声音。

“是诀儿吗?进来吧,不用跟着他去了。今天是你父亲的忌日,进来拜拜吧。”

欧阳诀呼吸一窒,内心狂乱复杂,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走进了重明庵。

赵府正北厢房内,三人往古沧笙画圈的地方向前一步,触碰到“墙壁”,发现这里竟然不是墙壁,而是一块帘布,而这块帘布的着色仿制成墙壁的颜色,与周围墙壁融为一体。房间内光线本就不十分明亮,而这块帘布又实在是与周围景像太过相似了,是以三人都未注意到这一处的古怪。

穆连榕撩开帘布,一个青瓷花瓶出现在视野之中。对就是这个!赵子安这个怂包,连谎都不敢撒,果真是都如实交代了。

穆连榕微微旋转花瓶,花瓶后方墙壁应声打开一道大门,门后现一蜿蜒阶梯。

古沧笙一脚踏进大门,欲进去一探,穆连榕见状有些迟疑,拦住了他。

穆连榕对两人说道:“我原本今晚只是想盗取些关键性的证据,然后溜之大吉。沧笙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已探查到,逸王现在就在邵阳附近,而且已经取得了联系吗?我的想法是我们带着这个箱子先出去找到逸王,当面呈上,再做打算。至于这盐仓,今日还是不要探了,前面危机四伏有什么机关也未可知,而且我们后有豺狼守卫,赵|南勋肯定不久就会追到这里,万一这地道是条死路,我们岂不是被人瓮中捉鳖?”

古沧笙和尹追闻言相视一笑,并不打断。

穆连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一互动,继续说道:“邵阳城有条护城河的支流被引进了赵府,我一路观察,发现这条支流恰巧经过后山,我料想赵府运送私盐的渠道应该是通过水路,赵府的北厢房依山而建,想必也是因为如此。我们今日且先从水路脱身,改日再做打算也不迟。”

古沧笙和尹追闻言又相视一笑,穆连榕这次可发现了,站到他们俩中间,隔断了他们的视线交流,说道:“两位哥哥,小女子我可是很怕死的,我又不像两位那样唰唰唰哧哧哧能飞檐走壁,还请两位考虑一下我这废材的处境。”

古沧笙捂嘴笑道:“嗯嗯,废材你说的有点道理。”

穆连榕斜睨一脸古沧笙,接着说:“况且邵阳上一批的官盐早已在各个渠道发放完毕,正规官道上不会再有多余的盐,这么多年赵府私藏的私盐肯定数量庞大,想要立刻转移也并非易事。赵府销售私盐通过了很多道中间商,大多数百姓并不知道私盐的源头在赵府,就算有知道或是猜到的,也没有证据,若大肆转移势必会引起百姓猜疑,到时候如何堵住悠悠万民之口?待我们寻到逸王之后,借着逸王的势,狐假虎威再来他个人赃并获不是更加两全其美?”

古沧笙听完,将手边的箱子扔给尹追,从腰间掏出折扇,扇出微风,狂笑不止。

尹追接过箱子,亦是无奈一笑,对穆连榕说道:“你可真够笨的。”

穆连榕瞪大双眼,一脸委屈,结巴道:“尹,尹公子,你,你,你说我。。。。。笨?”

穆连榕被心上人说笨,心里有些莫名,却又想不出为何,自己刚刚的一通分析明明就很有道理啊,不说让尹追有些刮目相看吧,起码也得让他对自己的印象有点改观吧,现在居然被他说笨?穆连榕有点不能接受自己的一番“展现”被浇了冷水,蹲到古沧笙刚才蹲过的地方画圈圈去了。

古沧笙收起折扇,敲了一下穆连榕的脑袋,说道:“确实是够笨的。”

穆连榕直呼痛,尹追突然收敛了笑容,眉头皱了一下。

门外响起了吱吱的火把燃烧声和脚步声,看来赵|南勋已经到了,下了进入禁地围攻他们的命令。

古沧笙笑道:“哈哈,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穆连榕一脸丧气,将尹追手中的箱子又扔回给古沧笙,抱住了尹追的大腿,眨着一双可怜的星星眼,脸上覆盖着强烈的求生欲,说道:“小女子的身家性命就交给公子你了,还望公子待会打架的时候能好生看顾一下小女,受点伤破点皮什么的我还是受的住的,可千万别让赵府的那些人把我给弄死了。我知道任务可能有点艰巨,但我相信公子能做到的,就像当时在死胡同那样。”说完,穆连榕抓住尹追的衣摆,撅嘴摇了摇自己的身体,这模样,感觉是,像在——撒娇?

古沧笙眯眯自己的双眼,说道:“哎呀我去,辣眼睛。”他说完这句话后除了收到一记眼刀以外,另一只脚也被踩了。

三人走出房门,果不其然,他们所处的这一间屋子已经被包围了,包围圈外全是黑压压的人头,穆连榕看到这阵仗确实被吓了一跳。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好像人工费不要钱似的。

赵|南勋看向这两男一女,审视了一番,最终目光定在古沧笙手里抱着的箱子上。心中暗呐道:这三人不是普通的小贼,若是平常小贼,不过偷些金银珠宝,他追不追究都无伤大雅,但这三人偏偏偷了大费周章地偷这个箱子,明显是带着目的而来。会是谁呢?背后的主使会是谁呢?

这时又有侍卫来报:“大人,地牢里的狱卒都晕倒了,子安少爷,子安少爷也。。。。。。”

赵|南勋一听赵子安有事就压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是自己和重珂唯一的儿子呀,千万不能有事,他抓住那侍卫的双肩摇晃道:“子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侍卫被老爷抓在手里,说话也不利索了,吞吞吐吐,这时包围圈后方传来了赵子安痛苦的呻吟声。

包围圈循着声音瞬时让出一条道路供赵子安通过,而后又迅速合上。

赵子安满脸缠满绷带,坐在躺椅上,嘴里始终骂骂捏捏说些粗鄙不堪的语句,由下人抬着来到了赵|南勋的面前。

赵|南勋看着儿子的样子十分心疼,赶紧上前一步问候道:“子安,你没事吧?”

赵子安视线绕过赵|南勋,看到了躲在尹追身后偷偷观望的穆连榕,大骂道:“好你个臭婆娘,给脸不要脸,还敢伤了老子的脸,今天说什么也得把你碎尸万段!爹,就是他们,他们之前在运州诳了我三百万两官银,今日又将我毁了容,爹,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

赵|南勋见自己儿子并无性命之忧,放下心来,男人脸上留点疤也不算什么大事,自己右额上也有一道陈年旧疤。他转而看向这三人,除了躲在男子身后的女子有些拘谨慌乱以外,另外两人神色如常,甚至在重重包围之下还言笑宴宴,他又联想到自己所丢之物,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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