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照顾柳含烟，柴曼娜把菓菓送去了黎洪哲那里，也跟他说明了原因。
当天晚上，郑兴平签了手术知情同意书，茶海陪着去的。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郑兴平靠在走廊的墙上，用手捂着脸哭了。
茶海偏过头，眼睛也有些酸。
手术中可能产生的风险，一条一条清晰地列在那里，他看了也有些心惊。
郑兴平哭完了，重新整理好表情，挤出笑容回到病房，省得让柳含烟看见担心。
茶海用手机搜了搜，知道这个手术和剖腹产差不多，也要给肚子上划开一刀，更加担心了。
晚上九点多，郑子豪回来了。
柳含烟嗔怪地埋怨：“都说了没事，干嘛把多多叫回来。”
郑子豪到底年纪小，抓着她的手开始掉眼泪：“妈，你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
“小毛病，不用担心。”
“什么小毛病？”
柳含烟跟柴曼娜能说，对着小儿子可张不开口。
最后还是茶海把郑子豪拉到走廊解释的。
郑子豪听完之后张大了嘴：“意思是说，妈要生个瘤子出来？”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不过事实就是这样。
茶海惊叹于他的脑回路，直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当生哪吒呢！”
到了晚上十点，柳含烟开始撵人。
郑子豪想要留着，可这里毕竟是妇科住院区，男人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被撵走了。
柴曼娜身为儿媳妇，想留着，也被撵走了。
最后只留了张姨陪护。
第二天一早，柳含烟被推进了手术室。
郑兴平表情严肃地坐在长椅上，眼睛始终望着手术室的方向。
茶海双手揣兜靠着墙，盯着面前的地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郑子豪就没这么沉稳了，急的在等待区转圈圈。
张姨熬了一夜，却不肯回去，非要等柳含烟平安出来。
柴曼娜挨着她坐下，紧紧抓着她的手。
除了等待，他们这几个人，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主刀的是副主任医师，技术很好，两个多小时就做完了手术，一切顺利。
柳含烟被推出来的时候，人是清醒的，还冲郑兴平笑了笑。
郑兴平倒是流了眼泪，紧紧抓着柳含烟的手，跟着平车一起回了病房。
柳含烟很轻，郑兴平抬着头，茶海抬脚，两个人就把她挪到了病床上。
护士把监控设备都装好，仔细交代完该注意的事项，让家属留一位就行，免得影响到别的病人。
谁都不肯走。
郑兴平让茶海出去问问，能不能转到单人病房，或者双人病房。
很快茶海就回来了，说过了十二点有一间双人病房可以换过去，他已经说好了。
几人商量了一下，让张姨回去睡觉，柴曼娜和茶海先留着，郑兴平跟郑子豪去吃饭，然后回来换他俩。
麻药劲儿还没过，柳含烟这会儿不疼，还有心思跟柴曼娜开玩笑：“我顺产生了俩儿子，老了老了还剖一回。”
柴曼娜把吸管插进杯子里，送到她嘴边：“你一点儿都不老，还是小仙女呢。”
柳含烟喝了两口：“能喝水？”
“插着尿管呢，能喝。”
柳含烟试着动了动腿，完全没有感觉：“截肢是不是就这样？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等麻药劲儿过去了，挺疼的。”
“能有生孩子疼？”
把柴曼娜问住了。
她只生了菓菓一个，还是剖的，确实不知道顺产什么感觉。
柳含烟挺得意：“一会儿我就知道了，看看到底是顺产疼，还是剖了疼。”
茶海哭笑不得开了口：“妈，你还有闲心扯淡？”
“护士又不让睡，我闲着干嘛？”
......
柳含烟换到了双人病房。
隔壁床躺着一位大妈，看上去五十来岁，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疼的一直在哼唧。
而且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去买饭了，还是压根没人来照顾。
柳含烟身边围了四个人，只有柴曼娜一个女的，很多事情都只能她来做。
柴曼娜本来就细心，随时观察着柳含烟的情况，把她照顾的妥妥帖帖。
大妈看见了，语带羡慕：“还是闺女好，儿子没一个贴心的。”
“这是我儿媳妇。”柳含烟又得意起来：“这是我老公，我大儿子，小儿子。”
大妈明显不怎么相信：“哪有这么好的儿媳妇？”
柴曼娜笑笑：“因为妈对我好呀。”
到了下午三点多，隔壁床的家属来了，是一个二十六七的女人。
进门扔下手里的包，她从床头柜里摸出一盒方便面，撕开盖子放了调料，拿起暖瓶倒了开水，然后盖上了。
几个人都看见了，以为是她自己吃，也就没当回事。
结果等方便面泡好了，女人给里面加了一根火腿肠，然后招呼大妈：“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柳含烟向来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开口：“你这孩子，生病的人得吃好点儿，咋能给老人吃方便面？”
女人转过头笑的开心：“我坐月子的时候，我婆婆就给我吃这个，说是方便面最有营养了，我还多给她加了一根火腿肠呢。”
柳含烟闻言看向大妈，见她脸转向了另一边，看来这女人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自作孽不可活啊。
柴曼娜招呼茶海把帘子拉上，这种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虽然隔着帘子，还是能听见旁边的动静。
“哎呀。”
一声惊呼之后，方便面的味道弥漫开来，接着是女人的声音：“我手一滑它就洒了呀，妈你等一会儿，我收拾干净再给你泡一碗。”
柳含烟实在看不下去，趁着女人出去拿拖把的时候，跟大妈说道：“你儿子呢？”
“唉，别提了。”大妈听着很伤心的样子：“大儿子前天来了一回，再没露面。小儿子下班才来，这个是我小儿媳妇。”
“她这么对你，你儿子不管？”
大妈还是叹气：“我老了，儿子用不上我了，哪会为了我得罪媳妇？”
柳含烟闻言看了看两个儿子，茶海跟郑子豪连忙表忠心。
一个说：“我跟娜娜都不是这种人。”
另一个说：“妈我绝对不会娶这种女人当老婆。”
柳含烟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女人回来了，收拾地上的脏东西，又给大妈泡了一碗方便面。
这回她没有再作妖，喂大妈吃完，拎着垃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