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芳为了表达感谢之情，一定要请我吃饭。
我俩是在一家叫“面点王”的中餐连锁店吃的饭。这家店给我很多启发。
面点王主打刀削面肉夹馍酱骨架，辅以粥品和各种凉菜，相对来说，比较有特色。但在我看来，它的出品还比较繁杂，还不够有特色。
为了突出特色，还需要精简出品，走更极端的路子，否则，就会湮没在一大堆中式快餐店里，很难有出头之日。
乔芳哪知道我考虑这些，看我慢慢吃不出声，说：“老刘，你还在想刚才的事？”
我说：“小方就推了我一下，又没把我怎么样，过去就过去了，有什么好想的。”
她说：“你别去告他。”
我说：“你都不计较，我为什么告他。”
她说：“我听你说，让他判个三五年什么的。”
“当时不那么说不行，镇不住他。”我对乔芳的立场很不解，说，“你为什么这么护他？”
“不是护他。”乔芳有些难为情，“这事真要搞大了，很多人都会知道，我和阿梅就成新闻人物了。”
“对了，这事得告诉阿梅一声。”我当即给阿梅打电话，告诉她照片已经删除了，让她放心。
阿梅说：“好，好，我知道了，回头再说。”
估计她旁边有人，不方便说这事。她要是知道小方跟乔芳闹翻了，肯定得急――她前后借给小方的7千块钱不好要了，很可能要不到了。
乔芳说：“老刘，多吃点。怎么样，合不合口味？”
我说：“味道还行，不过跟内地比，好像没那么地道。”
她说：“它肯定做了改良，不然吸引不了当地人。”
我说：“跟小方追尾的我那个大学同学，万山红，你还记得吗？”
她说：“记得，个子挺大，挺漂亮。”
“个子大是真的，漂亮就谈不上。”我谦虚一下，说，“万山红想在深圳开一家这样的店，追尾那天，她开车在街上转悠，就是为了找铺面。”
“哦，是吗？”乔芳睁大了眼睛，显然，她对这事有兴趣，“你同学准备干多大？”
“她刚从内地过来，手上没多少钱，估计三四十万吧。”我说。
“三四十万不少了，能做很多事呢。”乔芳说。
“万山红不干则已，要干就朝大里干，她有自己的理念，那就是突出特色，走极端。”我说。
“什么叫走极端？”乔芳说。
“就是给人一种很独特的印象，让别人一想起这个东西――比如胡辣汤，驴肉火烧――就能想起你这个店，一想起你这个店，就能想起这些有特色的东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要精简菜品，做到真正的少而精，主副食加起来，顶多五六个，七八个，这么多就够了。”我侃侃而谈。
“我觉得万山红肯定能成功，就像这面点王。”据乔芳说，面点王成立于10年前，是深圳石化后勤分流下岗人员创办的，迄今已经走出深圳，在广东乃至全国有几百家门店。
这个事实小小地震惊了我一下，也让我对未来的小吃店满怀希冀和信心。深圳是个出奇迹的地方，面点王是奇迹，但不是多么了不得的奇迹。只要用心做，就有可能赶上它，超过它。
我说：“阿芳，你怎么知道面点王的历史？”
她说：“当初和我一同来深圳的高中同学，有一个在面点王做服务员，这么多年一直没动地方，是她告诉我的。”
我说：“等万山红的店开起来，你帮忙把你同学挖过来，我把她介绍过去当经理。”
乔芳直笑：“想得美――人家现在就是经理，还持有面点王股份，你能开出更好的条件吗？”
跟面点王比，深圳的另一家餐饮企业堪称真正的奇迹，这家餐饮企业的老板姓孟，是乔芳的老乡，一个市的。
孟老板当年在蛇口起家时，店里只有四张台，还经常坐不满，靠夜班的士司机――都是孟老板的同乡――帮衬才撑下来。现在，光东滨路一家店，就能同时容纳上千人吃饭，晚餐每张台平均翻台三到四次，店外等着吃饭的客人排成长龙。这家店叫“湘鄂情”，据说正在筹划上市。
“老刘，改天我请你去吃，我有那儿的金卡。”乔芳得意地说。
“金卡有什么好处？”我说。
“每次就餐打8折。”乔芳说，“只有在它店里预存10万块钱，才能得到一张金卡。”
“阿黄在那儿存钱了？”我疑惑地说。阿黄是顺德人，吃不得一点辣。从湘鄂情这个名字看，它主打的应该是湖南湖北菜，菜品一定离不开辣椒。
“阿黄才不吃呢，他怎么说，吃一口，嘴巴像要喷火一样。”乔芳说。
“那你的金卡怎么来的，捡的？”我说。
“湘鄂情老板跟我是老乡，它很小的时候我就去帮衬，它大了还敢忘了我？”乔芳说。
“行，”我说，“改天咱们去吃一次，我请客，你带上金卡就行了。”
吃完，我要埋单，乔芳说：“老刘，说好我请客，我都坐着没动，你急啥。”
我说：“我不习惯女人请客。”
她说：“请客什么的都是小事。喝点茶，我有话跟你说。”
看她很认真的样子，我招手添了茶水，打算陪她坐一会儿。
“老刘，我的情况外人不知道，但你和罗占强清楚。说没钱，又有一点；说有钱，成天坐吃山空，不定哪天连吃饭的钱都没了。现在阿黄去了国外，我连个靠山都没有了，所以危机感特别强，特别想趁有钱的时候做点生意。”乔芳说。
“可以理解。”我说。
“小方鼓动我做生意，我觉得他说得对，因为我原本自己就想做生意。”她说。
“我不是说小方鼓动你做生意不对，我是说他鼓动你卖房子做生意不对。”我赶忙澄清，生怕乔芳产生误会。
“我知道卖房子做生意太冒失，我不会轻易卖房子的。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乔芳说，“老刘，像你和罗占强，有技术，有人脉，只要看准了，砸锅卖铁都敢搞；我这样没技术没能耐的，要做生意，其实路子很窄，这也是叫了半年却迟迟没有动作的原因。”
“阿芳，别的我也帮不到你，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咱们可以共同讨论，这样失误的机会就会小一些。”我诚恳地说。
乔芳说：“我做生意，只能在吃和穿里面打转转。服装说实话我没有兴趣。我妹妹就在东莞常平服装城做生意，做了几年，生意不温不火，人搞得疲疲沓沓，特别没劲。小吃店我一直有兴趣，但我一个人搞不起来，不是钱不够，是人手不够。我和小方在一起，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说：“你刚才说你同学万山红要搞小吃店，我特别赞同她的理念，在目前情况下，就是要突出特色，走极端。”
我有点小得意。哪里是万山红的理念，明明是我的理念好不好。
她说：“肉夹馍我爱吃；胡辣汤我们武汉也有，我也爱吃；驴肉我没吃过，但我知道这句话，天上龙肉，地下驴肉。我觉得这个店开起来，一定错不了。”
乔芳不让我走，难道就是为了夸这个还没经过实践检验的所谓开店的理念？
No！
“老刘，你给万山红说一下，我想在她的小吃店入股。”她的目的在这儿。
我当初冒出开小吃店的念头，纯粹是为了解决大学时代的女神，万山红，来深圳之后的再就业问题，并没在小吃店上奢望什么寄托什么。因为万山红资金不够，我除了自己掏钱，又忽悠程旭东掏钱。程旭东有钱，不在乎这几万，本身又爱凑热闹，很爽快就答应了。
这样，小吃店就有了三个股东。
李少林对我日渐重要，为了稳住他，我费尽心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老婆马丁接过来。马丁来深圳之后，同样要解决就业问题，但她无论资金能力还是个人能力，比万山红都逊色不少，只能依附小吃店解决她的问题。为了提高马丁在店里的地位，我让她入股。
程旭东又让她妹妹程霞入了股。
这样，小吃店的股东就变成了5个。
前一阵，在程旭东缺席的情况下，我们开了第一次股东代表大会，成立了董事会，选举我为董事长，程旭东为副董事长，万山红为总经理。
也就是说，现在要想加入新的股东，不但总经理万山红说了不算，连我这个董事长说了也不算，得等程旭东从迪拜回来，全体股东以股份占比表决，才能得出最后的结果。
至少在程序上是这样。
如果我硬塞乔芳进来，估计也成，但我不想这么做。合伙生意难，难就难在每个人都守规矩；如果每个人都能守规矩，合伙生意就不难。
因此，我没法当场答复乔芳的请求，只能含糊地说：“我帮你问问，但我不保证她同意。”
乔芳点点头，说：“我理解。你帮我问问就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