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芳鬼魅一般站在办公室门口，不知道来了多久。叶丽和眼镜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压根没看到她。
我朝她挥挥手，说：“阿芳，你改天再来吧，我还没准备好。”
叶丽和眼镜一起回头看。
乔芳不明就里：“老刘，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走过去，说：“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你先回去吧。”
乔芳狐疑地看着我们，嘟囔说：“搞什么名堂呀。”
我走过去，拥着她向外走，说：“事情是这样的..”
走到厂门口，乔芳挣脱我，说：“老刘，事情到底是哪样的？”
“我现在有点小麻烦。”我低声说，“你先回去吧。”
“那两个人是谁，他们是不是要跟你过不去？”乔芳说。
“回头跟你解释，好不好？”我说。
“我出去转一转，等会再过来。”乔芳说，“需不需要我报警？”
“这样也行，报警就不需要。记住，我不打你电话，你不要过来。”
等我回到办公室，叶丽急不可耐地说：“刚才那女的是谁，你阿芳长阿芳短，叫得挺亲热嘛。”
这娘们的醋劲上来了。
咱们这儿是个产醋大国，什么山西陈醋，镇江香醋，不一而足。醋海生波浪，女人更比男人强。
一般女人，见到自家男人跟漂亮女人在一起，可能会心里不得劲。叶丽不同，她是见到跟她类型互补的，醋意就上来了。
叶丽瘦，对丰满型的女人，比如万山红那样的，就不怎么喜闻乐见。她个子高，对身材玲珑的，也抱有一定程度的敌意。乔芳个子小巧，长相甜美，叶丽肯定看她不爽。为免误会，叶丽不问，我都得主动说清楚。
我说：“眼镜，你去干活，这儿没你什么事。”
叶丽也说：“管老师，你去忙吧。”
眼镜愣是不识相：“今天备料，明天才开工。”
你大爷的，没活干就看我两口子吵架是吧。我说：“眼镜，你听好喽，我数三个数，你要不走，叶总的仓库就不让你干了。”
眼镜说：“老刘，你别数，我马上走。”
外面传来摩托的轰鸣声，转瞬就听不到了。
叶丽说：“老刘，不是我看不起你，眼镜这种人也能交朋友？”
我说：“眼镜怎么了？”
叶丽说：“还怎么啦，严重不靠谱。”
上午，眼镜到了叶丽那儿，正事不说，先猛吹一通和我的关系，说我是他的知音，他的才华只有我懂，他和我的友谊比山高，比水长，说人活世上朋友好找，知音难觅，乱七八糟一大通，把叶丽她们笑得不行。
我说：“那就是个活宝，不是你点将，我都打算叫孙建国给你做。”
叶丽埋怨说：“你不早说。”
我说：“你上来就指定眼镜了，我也不好意思提呀。”
其实我只是随口说说，叫谁做也不能叫孙建国做。这种小工程，赚头不多，麻烦事不少，我这个中介指定是两面不讨好：孙建国做得不好，叶丽肯定找我的麻烦；叶丽价钱压得低，孙建国肯定搁我面前唠叨。
叶丽说：“好了，不说这事了。我问你，你是站着舒服，还是坐着舒服？”
我说：“我是站着也不舒服，坐着也不舒服，趴着舒服。”
叶丽说：“那你就趴着吧。”
我在长沙发上趴着，叶丽在我的大班椅上坐下来。情形有点像古代县太爷爷审问刚挨过板子的犯人。
“刚才那女的是谁？”县太爷严厉地说。
“以前老厂的老板娘。”犯人说。
“撒谎！”县太爷大喝一声，“你们老板娘不是个胖娘儿们吗，不是去了加拿大吗？”
“去加拿大的那个是正宫娘娘，这个是西宫娘娘。”犯人小心翼翼解释说。
“哦，明白了，这个是小三，呵呵呵呵。”县太爷一不小心，又变回了叶丽。
“你嗓门小点。”我说。
“你以前的老板不是也去了国外吗，这个小三没有跟着去？”叶丽说。
“你这不是废话嘛，她没名没分，怎么去得了？”我说。
“大胆，还敢顶嘴！”叶丽又变成了县太爷。
“老爷，小的不敢！”我配合着，也重新成了犯人。
县太爷踱下公堂，来到犯人身边，附在耳旁说：“哼哼，你胆子不小，竟敢和老板的小三来往。”
我说：“丽呀，扶我起来，趴着说话不得劲。”
叶丽一边扶我，一边声讨：“老刘，不是我鄙视你，你看和你来往的女人都是谁，钱老板来历不明的女朋友，前老板遗留在国内的小三。你要有本事搞一夜亲，也搞点正经女人呀。”
得亏她不知道还有娜娜琪琪这号人物，否则肯定气炸肺。
我说：“丽呀，事情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去，帮我拿瓶可乐。”冰凉的可乐喝下去，我清醒了许多，“丽呀，你知道，这个厂是负债建起来的。欠谁的钱，欠黄国强的，黄国强走之前，把权益转到乔芳头上，就是刚才那个阿芳..”
“黄国强对阿芳真不错呀。”叶丽说。
“那是，要说她是他的小三，还真有点冤枉。”我说，“这个阿芳，每个月来我这儿收钱，有时早点，有时晚点，这还没到下个月，她就来收钱了。”
“哦，是这样。”叶丽说，“阿芳先翻篇吧，下面接着说刚才的问题，你和王鹏在哪儿打架？”
“在钱老板工厂附近。”我说。
这个说法比较可信。千万不能说是在歌厅，那样在叶丽眼里，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会上升到争风吃醋的高度，以叶丽的肚量，没有半年，绝对消化不了。
“他把你打成这样，你呢，把他打成啥样？”叶丽说。
“我也把他打得不轻。三天走不了路吧。”我说，“要不是他有援兵，我非让他住院。”
“别吹牛了，你那两下子谁不知道。”叶丽揶揄说，“上回不在夜市被人打够呛。”
“你知道啥，我那是为了保护老二，不是老二拖累，我肯定把那几个货收拾好。”
“拉倒吧，不是蒯新民，你俩不定被人打成啥样。”叶丽说。这肯定是去她那儿聊天的程霞告诉她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