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带我去哪？放开我，方医生！方医生！方墨，你放开我！”
杨姿怡的手被对方紧紧扣在手里，方墨拉着她一直冲进电梯，完全不理会她说什么。
“跟我走，去一个你去过的地方。”
“太晚了。我不想去。明天吧。”杨姿怡想甩开方墨，尝试了几下没有成功。
方墨手指停在电梯上的按键上，总共有五个，3，2，1，B1，B2：“今天晚上，月色正好，她一定在。你家的车是停在B1还是B2？”
杨姿怡把头一扭，眼前的人有些不可理喻，可对方抓着她的手腕，有些疼。
“B1……”
直到坐上自家的慕尚，她的情绪才有所缓和，手里抓起一个卡通的手枕按在腿上。
车窗外天色已黑，而方墨并没有透漏目的地，直接发动了汽车。
车速很快，先驶进了市区，又拐到了郊区。
杨姿怡的手靠在车上的电话旁边，那里有个紧急呼叫的按钮，可以直接和济州市警局监控中心连线，她不否认面前的男人让自己很意外，但今天他的做法有些出格。
路越来越颠簸，外面灯光稀稀拉拉，杨姿怡再次提高了警戒。
“我们究竟去哪？”
方墨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她，答道：“老城区，你的高中母校，济州二中。”
济州二中，杨姿怡脑中一恍惚，心跳莫明地加速起来，这四个字熟悉又陌生，她觉着有很多可以回忆，却回忆不起什么。
半响，她才从错乱中挣扎出来，问道：“济州二中，我的母校？可为什么我没有印象。你在骗我！”
“骗你？”方墨微微一笑，“那你高中，在哪上的，能想起来吗？”
杨姿怡猛然一愣，说不出话，似乎一想到这个问题自己就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哐！”
车子一震，又越过一个低坑。
借着灯光，「向左五十米济州二中，请减速慢行」的指示牌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方墨拍拍肩膀，示意她安静下来。
“坐好了，现在这里可荒废很久了，虽然大门上了锁，可我觉着那大门好像不是很牢靠的样子，应该能撞得开吧。”
“你！你！”杨姿怡听见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下意识双手拉住了扶手。
“咣当！”
“霹雳哗啦！”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车子剧烈的一震，杨姿怡撞在了前面的座位上，再回神时，方墨已经减缓了车速。她扫了眼后车窗，两扇大门，一扇倒在了地上，一扇半倚在墙边，而车前的左边灯光已经暗了下去。
“方墨，你过分了！我要回去！”她抗争道。
方墨似乎毫不在意，声音十分温和：“放心，一扇破门。AB公司赔的起。”
将车停在了操场的某个角落，他拉着杨姿怡下了车，杨姿怡起初死活不愿下车，可他警告道：“不下车，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车钥匙我拿走了。”
月光下，校园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一切都朦朦胧胧，好像披着一层薄雾。
杨姿怡抱着肩膀，不知是身体冷，还是漆黑的环境让她有些害怕。
方墨大步走在她的前面，忽然转身，说：“熟悉吗？”
杨姿怡犹豫了，“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那这样呢？”方墨用鞋底磨磨地面，尘土下面露出红色的橡胶跑道，坑坑洼洼的。
杨姿怡完全不明白他在做什么，扫了一眼，脑子立马快炸了，那颜色太熟悉了，她抱住头，双脚发软，又瞅瞅周围，自语道：“这是……”
梦中的公路！
凹凸曲折，有尽头，又没有尽头，有许多车道，而她习惯走在最里的一侧，也许，很多人都习惯走最里面的一侧。
正是操场的内侧跑道。
因为梦中一切形象都夸张化了，她才无法辨认那具体是什么。
方墨指起不远处的三层教学楼，“那栋楼还记的吗？”
梦中残破的大楼！
杨姿怡不敢相信，原来梦中的景象，竟然真实的存在。
“梦只是现实的投影，现实也是梦的投影。走吧，去三楼。”方墨如是说。
阴暗的楼梯，和上次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没有倒塌的痕迹，杨姿怡扶着方墨的手臂，仍然很紧张，问道：“真的是……我的高中吗？可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方墨摇摇手指说：“那是另外一个故事，回去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杨姿怡瞅瞅漆黑的走廊，此处荒废了应该有一段时日，垃圾上面都盖着一层尘土。她下意识顺着墙边一摸，摸到一个凹凸的东西。
竟然是一个灯的开关，但掰了几下，没有效果。
两个人来到三楼，上次被无头血尸阻止到不了的地方。
月光下，各个教室里面都黑压压一片，走廊的能见度不足五米，方墨似乎一点都不害怕，杨姿怡缩在他的背后，呼吸紧张起来，小声说道：“我们去哪？”
方墨侧开身子，似乎对周围陌生漆黑的环境一点感觉都没有，声音很随意，“当然是你高三上课的班级啊。”
“你知道？你和我一个高中？”杨姿怡很吃惊。
“你想多了，”方墨干笑几声，“没这个荣幸，也不想有这个荣幸，所以我不知道。你难道不记的吗？”
“我……”杨姿怡闭上眼，嘴里不停喃喃着，“高中、高中……”
她的脸部开始抽搐起来，十分痛苦，双手又抱住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高中的记忆在脑海似乎不曾存在过。
方墨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的呼吸才平稳下来。
“不用想了，我教你怎么去回忆。你闭上眼睛，往这条走廊上走，当你觉着走到的时候，就睁开眼。”
说着，方墨推了她一把。
“可我不记怎么知道……”杨姿怡皱着眉头很怀疑，她觉着这个方法很儿戏。
方墨一边用双手不停在她面前翻转，一边说道：“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向前走，向前走。”
不知道，为什么，一刹那间，杨姿怡忽然觉着他的方法应该可行，一开始被他拽进车的时候，她就觉着这个医生疯疯癫癫的，现在她也想疯癫起来。
“那你……”
“我？”方墨一顿，歪歪头说：“我，一，直，在，后，面，跟，着，你……你，放，心，了，吧。”
一字一顿，就像学生时代做游戏一样。
“我，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