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殿下没发现吧?!”
看到人回来, 戚安言当即凑过去,急切地小声问道。
刚钻进戚家马车的翟翊放下帘,缓了气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衣服:“急什么!我办事, 还不放心?”
戚安言眼角抽搐:就是因为是办事,所以他才不放心。
“到底成功没?”戚安言催促道。
“当然成功了!”
翟翊自信满满。
“陛下和戚相那是什么演技?殿下完全没有怀疑, 不仅没问那套冕服的来历, 也没问为什么是他上最后一炷香, 看完戚相的折后就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安排,当然都是有学问的啊!
但是大盛礼仪繁复,翟翊敢说,除了他这过目不忘的和一辈都在研究皇室典仪的老学究,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些。
他承认太殿下深沉如渊,但这些差一点就能被归为糟粕的知识,对方肯定不知道。
即使是皇室的那些老学究, 也翻书查了半才确定。
总之,在这一点上,状元郎还是极其自信的。
到翟翊那么肯定, 戚安言也喜笑颜开, 道:“父亲转移注意力的提议然有用啊,殿下现在大概还在疑惑为什么最后一个流程要让他上去吧?”
翟翊拍好了衣服,回道:“我们这个计划是没有破绽的。”
戚安言又问:“对了, 殷枢和颜将军那边联系好了吗?”
翟翊比了个手势。
“他们已经提到了。”
“这动作可真快啊!看起来比我们都积极。”戚安言感慨道,“那接下来……”
“嘿嘿嘿嘿……”
两人相视一笑, 笑容是‘邪恶’。
他们准备给太殿下一个惊喜。
……
另一边。
陈墨带着黑色漆盒回了自己的马车。
正值车队停下修整, 在马车里待闷了的九皇就下车活动,顺便等候。
等得有些无聊的九皇一抬就看到在他眼里气质格外醒目,和别人不一样的陈墨, 露出可爱的笑容迎上去。
“皇兄~”
看到陈墨脸上淡淡的笑容,他刚想问问“父皇找皇兄什么事”,旁边就一道阴影遮来。
不仅挡了他的视线,还抢了他的台词。
“皇兄,父皇刚刚召见,是交代封禅大典的事情吗?”
陈墨站在马车旁对着齐王微微颔首,驾车的纯白骏马亲昵地凑过来轻嗅了几下,陈墨抬手摸了摸他:“只是些许礼仪罢了。”
“来这干什么?”
九皇是不满地瞪了齐王一眼。
他和齐王可没什么兄弟情谊。
倒不如说,他从小就讨厌齐王,即使没有傅贵妃那的话,他也不喜欢齐王这人,下巴都扬到上去了。
“臣弟闻皇兄坐车会晕,特地带了些熏香,会舒服点。”
年的齐王不和幼弟计较,平静地将目的道出。
陈墨眸中含笑,虽然之的那些于齐王有多优秀的传闻有傅贵妃的刻意引导,但朝臣的夸赞也不假,齐王行事确实是沉稳有度,比现代的象牙塔里的花朵要成熟不知道多少倍。
“辛苦二弟了,和这个一起放进去吧。”
旁边驾车的将士极其恭敬地接过两位殿下手里的东西,放进马车里专门放东西的隔间。
九皇好奇地跟随着将士放进去的黑色漆盒:“皇兄,那个盒装的是什么啊?”
“是朝服吧?”齐王目光镇定地看着陈墨。
九皇暗自憋气:……这跟有什么系?总是插话干什么?!
“说是朝服就是朝服啊?”
陈墨垂眸,拍了一下正对着自己哥哥张牙舞爪的九皇的脑袋,提醒他注意礼貌:“确实是朝服。”
齐王眸中划过一抹得意,不屑地斜觑了一下自己的傻弟弟。
连争宠都不会。
“继续行进————”
“继续行进————”
遥远的号令一步步传来,逐渐清晰可闻。
后左右的将军都陆续上马,准备进,驾车的将士也过来,恭敬地看着三人:“三位殿下请上车。”
齐王一点都不见外地上了陈墨的马车。
“想来皇兄不介意臣弟占个位置。”
陈墨当然不介意:“随意坐,反正这马车宽敞。”
作为太,他的规制仅次于皇帝,别说三个人,就是再来三个也不会觉得挤。
但九皇就不爽,应该只有他和皇兄两个人的!
齐王就当没看到,给陈墨介绍自己刚刚送的礼物:“这香产自沧州,那的檀香传承悠久,因为工序复杂,所以产量稀少,即使是每年上贡的量都经常不够。臣弟想着,皇后娘娘是沧州人,皇兄也许会喜欢。”
至于其中的辗转艰难,齐王一个字没讲。
身为高高在上的齐王,平时送礼都是仆从准备,少过问,但这次他是亲自准备的。
而他之所以送檀香,也是因为上次去无忧宫的时候,看到陈墨凉亭里燃的香,和着一旁的青松、荷塘、古琴,和皇兄真的太般配了,让他在想礼物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要送檀香。
沧州的檀香?
陈墨好奇地看向隔间,不过由于是在行进途中,他就没去拆封,对诚意十足的齐王道谢:“二弟有心了,等下到了地方就试试。”
齐王回以一个端庄的笑容。
九皇心里着急,自己怎么忘了给皇兄准备礼物,暗骂齐王就会搞这些小动作,但面上依旧是冷然。
他对着齐王冷哼一声,然后犹豫了一下,从袋里掏出一袋他私藏了好久的零食甜点,放到陈墨手里。
“皇兄,吃!”
陈墨垂眸看着手里还带着余温的糖袋,里面放的都是之他给九皇的,他大概是偷偷装进去的,袋也不光鲜,就是用最普通的花纹布料做成的,甚至有点旧。
他没有生疏客气地推拒,因为他知道,那样小孩反而会伤心。
他把手伸进去,拿了一颗蜜枣,放进嘴里:“嗯,甜。”
然后把九皇宝贝的糖袋还了回去。
一旁的齐王眸闪了一下,视线在那个袋上转了好几圈。
九皇察觉到,刷地就把袋收起来了:“看什么看?不给!”
“……谁要吃那么幼稚的东西,我就是觉得那个袋有点眼熟罢了。”齐王斜了他一眼。
九皇侧过身,极其小声地嘟嘟囔囔:“……”
陈墨耳力好,到了,诧异地转:“说这是二弟给做的?”
“我没说!”九皇当场炸毛,“我才不要他的东西呢!”
齐王也嫌弃,优雅的面容上带了几无奈:“我说能不能有点身为皇的修养,皇室的举止有度在身上真的是一点都找不到。”
“要管!”
看到这,陈墨不得不抬起手,一手哄一个:“不要吵架。”
他总有自己不是养了两个弟弟,而是养了两只宠物的错觉。
而且,一只是猫,一只是狗。
这猫狗不和啊。
“对了,和颜瑶……”陈墨终于想起来,要心一下弟弟的爱情。
“咳咳咳咳咳!皇兄、这个、这个不重要。”
齐王尴尬又羞涩地低干咳,然后收敛表情,强行转移话题,郑重地对陈墨说道:“皇兄,刚刚戚郎中有没有找?”
表哥?
陈墨摇了摇:“没有。”
他是和状元郎一起回来的,没有见到戚安言。
“那皇兄要注意一下了,我之看到他和一个外邦人在说话,他们可能在计划什么。”齐王提醒道。
外邦人?
殷枢也参与了吗?
陈墨默默用手肘撑着窗棱,单手托腮,话都不想说:“…………”
还能是在计划什么?
他们的眼神都那么显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虽然无论是做太还是做皇帝,他都可以,但是,就像喜欢甜点的九皇对糕点有偏好一样,他也有。
他的无忧宫难道不比紫宸殿更好?
而且,他莫名有预感。
陈墨目光晦涩。
————他似乎不会在这个世界待太久。
他的第六感从来没出错过。
……但、为什么?
这是第一次,他提知道了结,却想不通中间的过程。
车平稳地驶向目的地。
……
封禅大典进行的顺利。
“拜——”
按照典籍礼仪持剑的戚相侍立在一侧,高声呼喊道。
众人缓缓拜倒。
青聿泽站在最上面,陈墨站在第二个台阶上。
他们两个自然不用拜。
顶大日普照,白云悠悠,四面群山环绕,飞鸟绝迹,各方角落插的黑旗曳曳,旗下站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威武之师,下方还有黑压压一片恭敬虔诚向他行礼的朝臣。
阔荡的一幕突然映入眼帘,让陈墨有些心情复杂。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发现。
这是一个时代。
一个不同于他所处、但又极为真实的时代。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欲望,有他们有想做的,也有想做却做不到的,悲欢喜乐,历历在目。
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什么是真人,什么又是假人?
陈墨定定看着这一幕。
良久。
戚相的声音传来:“太殿下。”
回过神来的陈墨转身,看向即使腰间佩戴剑也依旧满身儒雅书卷之气的戚相。
“请上来敬香。”戚相提醒道。
上一个流程宣读完了敬告地祖宗的青聿泽从高台上了下来。
“父皇?”
陈墨迷惑地看着对方过了,到了他身旁。
“随朕上去。”青聿泽向他伸出手。
皇帝都亲自来接他了,他怎么也不可能拒绝。
于是,陈墨将手递了上去。
两人的玄色衣袖交叠,有清风袭来,衣袂猎猎,上面相似的龙型刺绣仿佛是在相互交流。
陈墨站在青色的大鼎之,接过戚相递来的线香。
他没看到,下面朝臣的满目惊讶。
虽然他们没有参加过封禅,但古书总是看过的。
这最后一炷香,应该是皇帝敬的吧?
站在列的颜老尚书看得清楚,摸着胡道:“让太敬最后一柱香啊……这寓意也太显了。”
傅狻斜了眼身后的某个人:“不是戚相家的那小怂恿的吧?”
他还是对戚家的人怀有偏见。
“呵呵,那可不一定。”
颜老尚书的瞳孔中映着青聿泽在一旁静静看着陈墨对着地行礼的场景。
他们的陛下看起来格外高兴呢!
看着高台上一袭黑色朝服的太,戚安言和翟翊两人抬看了眼太阳,又看了眼四周的环境。
两人悄然对视一眼,静静等候。
从来不会让自己失礼的陈墨一丝不苟地行完大礼。
行完礼后,他刚把手里的线香插进去,准备转身的时候,就站在他身后的青聿泽突然出声。
“所有人令,拜——”
持剑的戚相眼神一厉,当即抽剑,号令众军。
“唰——”
看到那高举的银白剑,四周静止的黑旗骤然高举。
之在朝臣行礼时也像柱一样挺拔守卫在一旁的禁军,直接推金山倒玉柱单膝跪下。
同一时间,三个方向突然龙旗飞扬。
三支之不知道埋藏在哪里的军队像之解除隐身了一样莫名出现,如海水般涌进平坦的封禅大典现场。
“定北军,拜见陛下!”
颜将军率领定北军的玄甲铁骑下马,铿锵之间,令行禁止。
“镇南军,拜见陛下!”
这也是支不输定北军的精锐之师,行进之间,列阵飒沓。
“万国联军,拜见陛下!”
谁都没想到,在这场合居然能见到那么多外邦人,而且看起来比大盛的士兵还狂热。
三方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