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一夜，直到天色蒙蒙亮，月衍才睁开了双眼。她颊上的红霞已经尽数褪去，此时俏生生的睁开眼，好似是一朵花儿盛开。
似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睁开眼便会看到自己的师傅坐在床边似的，她微微动了动，从被子中爬出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傅，出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事，只是你喝多了耍了一通酒疯而已。墨肆心中如此想着，却是举起了一只手对他道：“你昨夜喝多了，可还记得什么？”
月衍低头，正好望见被自己牵着的墨肆的衣袖。她忙不迭的松手，讪笑了两声道：“我……我没对师傅做什么吧。”
“不记得便算了，醉酒之人，当不得真。”墨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将地上的绣鞋递到她的脚下摆正道：“去洗漱吧，时辰不早了。”
水盆中的水是昨夜便打好的，此时倒也不用到后院儿的水井里绞水。月衍洗脸绾发，墨肆便坐在桌边静默的饮着隔夜的凉茶。待到拾掇好了，二人一开门，蓦地望见莫云澜一张放大的脸。
他并未背剑，却是趴在门缝处，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声音。此时被墨肆蓦地一开门吓了一跳，紧忙直起身子，尴尬的踱到墨肆的身边，以手肘撞了撞他：“你在她房里呆了一夜。”
墨肆瞪他一眼，转身下楼牵马。
被冷落的莫大公子心中很是不服，望着一席黑色衣袍离去的背影，又走过去以手肘撞了撞月衍：“昨晚……咳咳，开心吗？”
月衍一头雾水，却同莫云澜勾肩搭背的向前走了一段儿，问道：“我开心什么啊，你可不知道，师傅今早那一张脸阴的像是要滴出水来似的，吓死我了。哎，你知不知道昨晚都干了什么啊。”
“噗……”莫云澜笑的莫名。
月衍伸手在他腰间的嫩肉处狠狠地捏了一把：“我昨晚儿是不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快快老实交代！”
莫云澜伸手告饶：“姑奶奶，你一点儿也不丢人，你真真是太英武了。你可是不知道啊，昨天你抱着墨肆，一通深情告白，那小眼神啊，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啊。”
月衍狠狠地给他一肘子，有点儿结巴道：“我……我都说什么了？”
“师傅，你好坏啊。我这么喜欢你，你就喜欢你的阿紫，不喜欢我。”莫云澜捏着鼻子阴阳怪气儿的道了句，又赶忙跑开，笑着回头继续道：“师傅，我不想做你徒弟，我要嫁给你。哈哈，月衍，以前没看出来，你的野心不小啊！”
“莫云澜你找死！”月衍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儿，跑着追了出去。
墨肆牵马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一身白衣背着阔剑的莫云澜在前面一边儿跑一边儿做着鬼脸儿，而紫红色裙装的月衍正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一脸不干掉你誓不为人的坚决。
这边儿飞奔的月衍看到他，赶忙从老鹰变成了唯唯诺诺的野兔，一脸不好意思的走到墨肆身边，恶狠狠地瞪了莫云澜一眼。
墨肆瞧她，伸手将麻将递给她，道：“别玩儿太疯。”
“玩儿的不算疯，喝多了耍酒疯那才是真的疯。”莫云澜再一次幽灵一般的踱步过来，趁着月衍想要下马揍他的空档，紧忙劈手夺过墨肆手中的另一匹骏马，翻身而上跑了老远。
一时间，临安城原本安静的街道上成功变成了两位玩儿疯了的少男少女的赛马场。墨肆紧紧跟着，竟然难得没去阻止。
朝阳暖暖，两个小孩儿玩儿够了，便也都回到了墨肆的身边。官道上，三人倒也不着急赶路，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慢悠悠走着。
月衍时不时地瞟一眼墨肆，倒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回头看她，她便尴尬笑笑，没说什么。瞧她那模样却是当真有些要同他说的，墨肆摇摇头，夹了夹马腹。
“你倒是去啊。”莫云澜走在月衍身边，倾了身子伸长了脖子对她道。
月衍望了眼墨肆的一身黑衣，舔了舔嘴唇，终还是怂了下来：“还是不行，我要是真的说了，师傅揍我怎么办？”
莫云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敢起色心还怕挨揍？再说了，墨肆他揍过你么？”
月衍摇摇头：“那倒是没有，不过以前我身边有哥哥在的吗。现在我一个人，又打不过师傅。这些日子我恼他恼的紧，搞不好就……”
“真没出息！”莫云澜打断她道：“我教给你一朝啊，你去同他说，说完了不管他应不应，你就哭着往他的怀里一仆。我保证，就你这好身段儿，这漂亮脸蛋儿，是个男人就要把持不住！”
月衍嘴角抽搐：“可是我试过了啊，那夜我们都睡在一张床上了，可师傅不理我还是不理我啊。”
莫云澜用看怪物的眼神儿看着她：“你们俩睡过了？”
月衍点头。
莫云澜嘴角抽搐，指了指墨肆：“昨夜，他是在你的房间里过的夜，对吧。”
月衍继续点点头。
莫云澜双手抓住马缰，差点儿从马背上翻下去。他夹了夹马腹，上前两步超过墨肆，转过头对他狠狠道了句：“墨兄，真人不露相，你才是真禽兽啊！”
墨肆一张脸早就黑成了煤块儿。
习武之人最必要的条件便是耳聪目明，他这般强大的剑客，耳力更是非常人能及。刚刚二人走在后面谈论，他怕撞破了使月衍尴尬，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些，力求个耳不听未净。可这二人……他可什么都没对月衍做啊，怎么就禽兽了！
墨肆转头，只见慢悠悠的走在最后的月衍正在目不转睛的望着他。视线相撞，月衍尴尬的笑了笑，架马上前几步同他并肩而行，同他道：“师傅，昨日我喝多了，说的那些……”
“酒后的话当不得真，前面便是辽中了，你不是要去看风景么？”言罢，他架马快行了几步，将月衍放在了身后。
天气已经回暖，整个官道上尽是生机勃勃之感。墨肆望着四周的绿色，迫使自己静下心来。昨夜，他也想安慰自己是酒后乱性当不得真。
可是，昨夜他吻了月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