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孙家之内，一众族老没有睡觉，而是在议事厅内交头接耳，愁容满面。
孙明瑞咳嗽了两声，让大家静下来后，便开声说话。
“孙家现在正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难关，不知道各位可有良策。”
孙明瑞说得很隐晦，只口不提前因后果，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只因为会有这个结果，完全是自己等人一手造成的，但孙家人从来只会揽功推过，有错不认，更不会自曝其短。
哪怕大家心中眼见外面这番阵仗，也是好一番后悔和害怕。
沈芷当日的表现，后来以大家那蠢钝的智商也终于回味过来，总算明白沈家的态度。
人家打一开始联姻的对象就是天阳！
等自己还将他视为仇寇，还想着只要将他赶走，换个长得帅气的小后生，就能更好地攀附上沈家。
怎想到这天阳却是自己攀上沈家的唯一途径，现在生生被自己斩断了。
攀附沈家无望，这已经让孙家上下很是消沉，就连本家的长老，在获知这件事后也特意修书一封一番斥责谩骂他们的愚蠢。
孙家分家有数十，这位长老之所以会不惜降价不远千里来这一家中出面，不就是因为得知这固琅分家能够攀上沈财神这一根高枝么。
现在可好，眼看着前景是美好的，这群弱智竟然请自己去折断了这根枝藤，而自己还傻乎乎的去，闹成这结果，自己什么好都没讨着，还因为这事是自己亲手作为的，更是背锅上身，一旦被本家知道，也不知道会挨什么处罚，如何不气？！
所以那名本家长老给分家族老的书信满满都是污言秽语，如果不是因为同一个祖宗是真想连对方祖宗也问候上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已经够惨了。
怎想到不久之后皇帝竟然赐下一块“仁孝双全”的牌匾给天阳。
这一下，那名长老更是干脆断绝了往来，连书信都不再寄来。
这固琅孙家，也被推向了深渊。
那些不久前还和自己有着生意合作往来的，统统取消了合作，那些曾经自己的心腹下属，统统倒戈叛变，就像将自己看作是屎一般有多远避多远，商铺更加是无人问津。
固琅孙家，没有过程，瞬息间就走向没落。
幸好，家中还积蓄着不少钱财，这些钱，足够大家过上好几十年好日子。
至于这些钱的来源，他们心底始终抗拒承认这是天阳花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赚回来的。
抗拒，却要花，所以他们就如孙明瑞那般，不说，不想，这样就会淡忘。
而因为这份家产的存在，所以面对孙明瑞的话，大家相互望了望，暗暗点了点头。
他们早就有了决断。
“不如分家吧。”
没错，他们来来去去都是这么一句，无论面对孙恒，还是孙明瑞，都是如此。
这就是他们的必胜杀招。
作为家中的蛀米大虫，就是这点好处，有福同享，有难分家。
孙明瑞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如果这会议不是他做主导，他也会说出这话。
但现在不仅这个会议，孙家的上上下下都由他做实际上的主人，如此大权在握，孙明瑞如何能够放弃？！
所以他心中满满都是愤怒。
但此时此实在不宜发作，当下他便说道：“这想法太过了，我孙家家大业大，还不至于这样就投降认输的地步，徒让他人笑话，大家再想想，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一众族老你看我，我看他，不再说话。
他们能够什么法子，智商愚钝的他们，面对一切问题都只想着分家，不然也不会当日沈小姐的表现，到后来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只有图便宜捞银子，挖掘家族好处，他们的脑袋才会灵光一点，思考解决方法？他们没有这能力。
所以一众族老便秘一般憋了很久，都没有憋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之时，徒然，一个族中的小年轻走了进来。
“各位族老，外面有三个女子拜访。”
“女子？！”一众族老立即来了精神。
并不是他们色中饿鬼，而是提到女子，又是族人亲自传信，他们最先想到的便是沈家千金大小姐沈芷。
就见孙明瑞急问：“可是沈小姐？！”
只见那小后生摇了摇头。
见对方摇头，孙明瑞就怒了。
“这种小事，让家中大人处置不就行了，用得着劳驾我们这些族老？！你也真是的，家中没有仆人么，用得着你传话？害我们白高兴一场！”
那小后生闻言急了。
“只是为首的女子自称是前族长孙恒配给天阳的丫鬟，我见滋事甚大，所以特来报告。”
现在众人最是听不得天阳这名字，众人听罢，立即发出阵阵牙痛的吸气声。
就有一名脾气火爆的族老怒骂道：“这贱婢鬼混出去，现在才回来，快，将她捉回来，活活打死！”
小后生浑然一惊，立即领命。
“知道”
“回来！”
一声徒然暴喝，让小后生再次吓了一跳，就见孙明瑞出声喝止了小后生。
那名族老愣住了。
“这是为何？”
只见孙明瑞双眼一瞪，用看猪队友的目光看着那名族老。
“家里已经这么多事了，你还嫌不够烦么？竟然还活活打死？不要忘记那可是天阳的丫鬟，天阳有御赐的牌匾，打狗都要看主人，你这样皇帝会放过你？！”
没错，这就是剑苛的目的，他当然不会为打杀丫鬟这种小事出头，要知道这年代丫鬟仆人甚至都不算是平民百姓，并且事实上天阳遇到任何事任何冒犯，剑苛都不会为其出头。
但是他不这样做，却不阻止别人往这个方向想，他的表态，能够让人投鼠忌器，猜忌他的心思。
而由始至终，他仅仅是赐予一块牌匾而已，也不是什么大器重大恩典。
现在，孙明瑞就是投鼠忌器，不敢妄为。
所以他说道：“闭门不见，也不要理会，让那婢子自己离开。”
那名族老诧异了：“但那贱婢是我孙家买来的啊，可是有卖身契的！”
“你是打算在公堂上这样跟县令说，还是打算在金銮殿上这样和皇帝对质？”
那名族老当场哑口无言。
在那地方，只有板子和铡刀说话的份。
所以他不再说话扮鹌鹑，其他族老也是如此。
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孙明瑞也有了决断，就见他接着刚才的气势，以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各位，我孙家还不到倒下的地步，我们且等半年，如果半年后终究没有平息下来，没有转机，那么就分家。”
一众族老你眼望我眼，最后都相约点头，答应这个决定。
毕竟，现在家族还有一个希望。
那便是族长孙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