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把这些人都送到医院。”
男人嘴角上扬, 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然后留一个人在那里等他们醒来跟他们说, 是我土御门家的嫡子土御门晴明将他们所有人救下来的。还要跟他们说就是因为要救他们，土御门晴明灵力尽失, 之后留下家主的联系方式就回来。”
“是。”
………
安倍晴明在黑暗中浑浑噩噩了许久，耳旁总有嗡嗡嗡的声音响起，像是苍蝇一样。
他在耳畔嘈杂的声音中苏醒过来, 睁开了眼睛。
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 窗楣, 房间，站在屋角的式神, 还有一个正在流泪的美丽妇人。
怎么感觉这一幕有点眼熟？
“晴明！我的孩子！”
跪坐在一旁垂泪哭泣妇人惊喜地扑过来, 她的眼眶红红的, 疲惫哀伤的脸上依然难掩美貌：“你终于醒过来了，身体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头痛……”
安倍晴明顿了一下, 老实回答。
真的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
安倍晴明心中感叹着：马上那个就该出站了吧？
“头都被打破了当然会痛。”
房间紧闭的木门突然被刷地拉开, 走进来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美大叔, 他穿着白色狩衣, 身后果不其然跟着跟室内同样的式神。
安倍晴明心中想着这不是我十年前刚穿越过来的场景吗，他面上一脸濡慕激动地看着男人和妇人：“爸爸, 妈妈……”
“晴明……我可怜的孩子呜呜呜……”
妇人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她上前一步将晴明抱在怀里，呜咽道：“我最小的孩子……那么小就经历波折，力量尽失，远离家族……晴明, 不要去怪你的爸爸，爸爸是为了你的身体才把你送走的，你不要怪他好吗？”
“……”
夫人，您这话和十年前也没变多少啊。
安倍晴明不自然地从妇人怀里挣脱出来，捂着头做眩晕状：“妈妈我头好晕……”
妇人急切道：“好好好，那快躺下。”
“晴明。”
土御门家主，也是土御门晴明的父亲坐在一旁，脸色难看地开口：“既然你还是回到了京都，那这次就在本家修养吧。本家会派人去帮你办理休学的。”
“休学？”
安倍晴明皱眉：“爸爸为什么要休学？我再躺两天就好了，不需要休学的。”
“这次为你治疗的时候，我们发现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体内虽然还有伤，但已经有了灵力流转的痕迹。”
土御门家主的视线并没有对上安倍晴明的眼睛，他看着一旁，语气生硬道：“你毕竟是土御门家的嫡子，留着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血液。你爷爷决定让你修行我土御门家的阴阳术。”
安倍晴明：“……是和哥哥一起吗？”
“不，你的身体还是有伤，所以是你爷爷亲自教你。”
土御门家主顿了一会，开口：“从明天开始上课，到时候会有式神来带你去爷爷那里的。”
不是说让我学习阴阳术吗？
为什么不是跟土御门晴明的兄长一起去土御门一族收藏秘卷的地方学习而是在本家？
教我的人为什么是土御门晴明那个早就退居二线的爷爷？
难道真的是为了含饴弄孙？
安倍晴明回想起土御门晴明前十年时，被那个爷爷训诫的记忆——
“晴明，你是空得眷顾的废物。”
老人脸上的皱纹深刻又严厉，便宜爷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神嫌恶地像是在看什么蛆虫：“你要时刻谨记土御门家晴明公的辉煌，不要让你的没用为土御门家摸黑。”
你才蛆虫，你才是摸黑了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在心里一脸微笑地爆了句粗口，心想在下原来在源氏学习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被骂过呢。你算老几：）
不好意思，忘了你是我孙子。
安倍晴明发现在幼小的土御门晴明的记忆中，老人对土御门晴明几乎就没有好脸色。
仅仅在土御门晴明的兄长回来小住，两人一起被老人叫去时，老人才会给土御门晴明一个好脸色。其他时候，在只有土御门晴明一个人的时候，老人看向土御门晴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仇人，满脸都写着你怎么还不死。
这种孙子，我安倍晴明单方面宣布，你的安倍不对，你的土御门籍没有了。
：）
土御门晴明的母亲一直握着安倍晴明的手在那里抽噎着哭泣，安倍晴明在周围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某个蓝色的身影：“爸爸妈妈，莹草呢？就是我的那个式神。”
土御门家主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土御门晴明的妈妈——土御门晴子想起什么似的大声开口：“啊，那个小姑娘啊，她是你在外面收服的式神，所以族里派人带她去登记了，这样以后土御门家的其他人再见到她就知道她是你的式神，就不会有什么误会。”
安倍晴明：“原来是这样。可是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哥哥的式神呢。”
头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纱布的白发青年脸色苍白，轻描淡写的话语像是他的无心之言。
“……可能是晴明你离家的时候太小了忘记了吧。”
土御门晴子笑笑：“哥哥的式神不是从爱宕山认识的天狗吗？”
安倍晴明一脸疑惑：“是吗？”
“是啊，晴明你离家的时候才十岁呢。”
土御门晴子说着说着又开始嘤嘤哭了起来：“呜呜呜，十岁的你还那么小就被送走，妈妈想像都觉得想哭。”
“……”
安倍晴明见状只得为难地看向土御门家主：“爸爸……”
“晴子。”
土御门家主沉声开口：“在孩子面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是。”
土御门晴子擦干眼泪，温顺地点点头。
土御门家主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土御门晴子和安倍晴明都安静地看着他，以为他还有什么吩咐要说。
土御门家主见状：“……晴明，我还有事，先走了。”
安倍晴明乖巧点头：“是。”
“晴子你出来一下。”
土御门家主站起来对土御门晴子说：“我有事情跟你说。”
“好。”
妇人从榻榻米上站起来，饱含慈爱的美目看了一眼安倍晴明，向露出渴慕的安倍晴明安抚地笑了笑：“晴明乖，在床上好好休息，妈妈晚上再来看你。”
安倍晴明躺在床上将被子拉起还在下巴下，点头：“好。”
土御门家主和土御门晴子带着他们的式神从安倍晴明的房间里鱼贯而出，深棕色的木制雕花拉门被唰地关上。
安倍晴明在下一秒一把掀开被子，摸着自己身上，脸上凝重：“糟了，式神卷轴和符咒都都拿走了。”
“阿爸，式神卷轴和符咒都被送到了土御门晴明的爷爷那里。”
隐身在一旁的彼岸花开口：“土御门本家结界太多，我们不好到处走动。”
“……没事。”
安倍晴明安抚着自责的彼岸花道：“现在的人们好像都不是用式神卷轴承载契约，除妖师用的是写着式神真名的桃木牌，花开院和京都的其他阴阳师们用的是符纸……就算土御门家有一千年前阴阳寮的大部分秘卷，但我安倍晴明的契约是被我融入在式神绘卷里的。”
他坐在榻榻米上，嘴角自豪骄傲地上扬：“除了我和你们，其他人看着绘卷也仅仅只会以为是画着妖魔的一幅画而已。式神绘卷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符咒。”
安倍晴明沉声道：“我当时从土御门家离开的时候，除了衣服和一张妖魔剪影，其他的什么也没带。一个灵力尽失，又从没有系统学过桔梗印符咒的小孩子怎么会在千里之在的乡下拥有桔梗印符咒呢？”
………
“……当时从土御门家离开的时候，除了衣服和一张妖魔剪影，其他的什么也没带。一个灵力尽失，又从没有系统学过桔梗印符咒的小孩子怎么会在千里之在的乡下拥有桔梗印符咒？”
土御门家主的父亲，土御门晴明的爷爷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目光阴沉地看着在自己面前深深垂下头的土御门家主：“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怕将土御门家主的位子让给自己的儿子，土御门荣昌也始终在土御门本家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利。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土御门家的大家长，也因为他是土御门家唯一一个完全掌握安倍晴明的晴明桔梗印咒术的人。
土御门荣昌，其名字就包含着上一代对他的期望，重复荣光，门楣永昌。
所以哪怕是已经年过花甲，身上发须皆白，身躯佝偻，脸上的皱纹比年龄还要多，土御门荣昌也依然为了光复土御门家的荣光辉煌而费尽心思。
“父亲大人。”
土御门家主深深地低下脑袋，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那个孩子，终究是我的孩子，他身上留的是我的血。浑身灵脉断裂，灵力尽失的他独自一个人去到浮世绘町那个奴良组大本营，肯定会死在那里的。所以我，给了他一点符咒……”
“那是个发色不洁的孩子！”
土御门荣昌重重拍着桌子大声呵斥：“我土御门家的族谱上不是写着吗？！安倍家一千多年前就是因为出现一个白发的孩子，导致安倍家主身死，安倍一门一蹶不振被源氏压了一头。如果不是安倍晴明大人横空出世，成为京都第一阴阳师，百鬼的主人，就没有现在的土御门家了！所以白色头发的人是不洁的！”
土御门荣昌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伏见稻荷神神使在他出生时给予他神眷，我早在他出生的时候就要把他掐死在床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完毕，肝尽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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