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汉斯，已经是受惊的小鹿，马库斯两三句温和的话语，把他狂躁地火气消了下去，剩下空空如也的脑子。马库斯只需要站在那里，像灌汤药一样，一句句的，汉斯就会把它们全部喝光。
马库斯看着汉斯还是呆呆的，没有反应过来，又接着说：“你放心，我不会害你！要害你的人是塔西佗！既然已经如此，那你我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罢，马库斯就把他温热手掌伸到汉斯的面前，紧紧地抓住了汉斯冰封的手，让暖意传递到汉斯的心里去。
“好，好。谢谢大人！我知道怎么做了！”汉斯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乖乖地点点头。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对了！”马库斯从长袍里面掏出了一卷羊皮纸：“还是要恭喜你，升官了！现在要负责整个南方的军务，前途无量啊！小伙子！”
汉斯刚刚从惊慌里挣扎出来，僵硬在椅子上动也动不了，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用习惯回答着：“大人现在已经是大本营主教，总览瑞帕布兰克的军务，我才应该要靠大人的提携才是呀！”
“诶，你说的啊！那我现在有个小忙，你帮不帮？”马库斯说着就又笑起来。
“额，这个，大人有事，肯定帮。”说到这里，汉斯除了答应没有别的办法。
“好！够爽快！”马库斯用手指弹了弹羊皮纸，发出清脆的响声：“听说你重新安排南方的军团人事，这里有一份名单，他们都是很有才能的人，而且也是我们自己人。”
汉斯接过名单，只是扫了一眼，就能回忆起这些人平日里和马库斯的关系，内心有一种抵触的情感：“大人，这次南方军团的安排，只有四个军团长的空缺。”
“没事，这里的头三个人可以当军团长，其他人还可以安排到别的地方嘛。”
“大人，这个结果是要上交给李维提督和克劳狄主教的。”
“恩，我知道，我已经和克劳狄主教说过了。”
“可是这个。”
“怎么？不想帮吗？”
马库斯的话又变得又尖又锋利，想一把利剑，扼住汉斯的咽喉，让汉斯说不出个“不”字，只能喏喏地答应：“既然如此，那就一切照马库斯大人安排。”
“好！”马库斯伸出手来，拿起桌子上的印章，打开汉斯的手，把它放了进去。“拿着它，这就是权力的滋味。你只要动一动手，就可以操纵一切。”
汉斯用力地攥着象征着权力的印章，让它在手里来回转动，吞了一口口水，立刻拿出大本营的文件，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就写好了南方军团的职务安排，然后举起那枚小小的印章，压了下去，关系到整个瑞帕布兰克南方防务的安排就这样决定了，比汉斯想象中的简单多了，轻松多了，根本就没有一丝丝的犹豫和挣扎，这就是权力。
马库斯看着，很满意，立刻就转身离开，跨过大门的时候，回头看了汉斯一眼
“有人很快要重用你！”
说罢，笑着远去了。汉斯这才从椅子上慢慢地站起来，站直了。他很清楚，现在不论是马库斯还是塔西佗都能置他于死地。他再这样做人家操纵的傀儡，哪天没有用处了，就会被无情地丢弃。汉斯想着，要想一个新办法，能够站到双方斗争之外，想着，眼睛里面冒出浓浓的杀气。
在点点明灯的照亮下，一个五十多岁的长者，稀疏的头发雪一样白，枯槁的脸，面色沉重。
“塔西佗，是不是做得过头了？”布鲁图坐在塔西佗的对面，看着塔西佗苍老的脸，眉头紧锁：“三百名元老，已经被你抓走快一百个了。瑞帕布兰克没有人是干净的，如果你一个都不放过，恐怕到最后，你得自己把最后一个狱吏抓进牢去。”
“我亲爱的布鲁图，你怎么也发出这样的论调？难道因为他们杀不尽，抓不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咳，咳。”塔西佗声音沙哑，说不上几句话就咳个不停：“难道要跟以前一样，抓大放小，讲干口水的谆谆教导，让他们在月神的座下虔诚地忏悔，留下几颗反省的眼泪吗？”
“塔西佗，布鲁图不是那个意思。那些家伙就像旷野上的野草，你是一把烈火，烧过之后，第二年他们又会长出来。”李维也坐在塔西佗的对面，话说得很慢。
“我一点也不在乎这些，我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一个个清理掉，一个都不放过。咳，咳。”塔西佗的咳嗽声很刺耳，李维和布鲁图在灯光的帮助下能够看得到他嘴角流出来的血。
“塔西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铁越硬，越容易折断！我们还需要时间改变策略，一点点清除掉他们！”
“不行！就是要像这样，给他们暴风骤雨一般的打击，才能做到给瑞帕布兰克一个干净的世界！我怎么样无所谓，只要我在一天，就绝不和他们妥协！咳，嗯！”塔西佗几乎是在用心脏跳动的力气说话，说完最后一个字便是一阵挖心捣肺地干呕，只感觉心肝要被他吐到舌头根又给咽回去。
“好了好了。”李维抓着椅子，喉头梗咽着难受。
但是布鲁图还是有话要说：“塔西佗，不能这样，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这瑞帕布兰克的天空里面唯一洁净的光就要消失了！”
“不用再说了！布鲁图，李维，你们请回吧！咳，咳！”塔西佗强撑着自己，佝偻着半个身体要从沼泽一样的沙发上站起来。
李维和布鲁图互相看了一眼，露出无奈的神情，只好从椅子上站起来。
“李维！”塔西佗费力得抬起头，冷冷地对着李维的后背：“你的权力太大了！别想做什么！独裁官大人，我盯着你呢！”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让无情的酷寒穿透了李维的心，他呆在原地，愣了一下，回头对塔西佗微笑了一下：“谢谢，我会记住的。”
说完，李维默默地转过身子，在他的身后，塔西佗艰难地坐回到位子上，痛苦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