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凝雪穿着她自己的正式礼服，一身素白裙装，长发垂落齐腰，脸上正蒙着轻纱……
没错，她蒙着面。
而要用一个蒙面女子跟人比较容貌的话，无论如何都有点奇怪。
不过口罩是大众审美中的颜值神器，蒙面的女性通常会让人感到更漂亮一点，这大概因为大众对美好的东西有天然的联想能力，朦胧的美感反而更容易让人发挥想象。
当然说到这里，也必须提到真相落空后的失望——这似乎也成为了一种人所共知的定律。
但是星凝雪是个特例。
她并不一直戴着面纱，毕竟她是个美女，只是相当擅长‘收放自如’，知道什么时候更适合释放自己身为美女的魅力。
所以见到她的真面目的人往往都会眼前一亮，适当的面纱遮掩似乎也成为了她的‘美貌’的一部分，那些宴会厅内的美女与她站在一起的时候，只会显得庸俗无趣。
然而这次‘岩先生’带来的女孩不太一样——刻意的美貌会让人产生本能的警惕，但是她并没有那种气质，原因也很简单，毕竟她的年龄还不大。
她看起来涉世未深，好奇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观察周围，却不太敢和陌生人视线相接，只会拘谨呆板地问好，但是偶尔会把小脑袋凑过去、和主动和身边的男性小声说话，然后被不知道什么话逗到，用闪亮起来的大眼睛露出自以为隐藏住了的笑意。
这样的她似乎拥有了某种让人自然而然地感到美好的气质——容貌的审美能力并非人类的天生自带的东西，但是觉得‘可爱’的能力是大多数人类的本能，更何况她的容貌也不比星凝雪差，即便是没怎么打扮，带着微微粉红的脸蛋与黑亮的秀发也带着浑然天成的青春魅力，不自觉地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当然，这样的她也只是与星凝雪在同一层次，要说魅力压过了星凝雪还是有点夸张了。
但是所谓‘美貌’，本质上的标准就是‘吸引异性的魅力’，而作为凝视者的男性又都是些大猪蹄子——就算口头上不承认，身材在魅力方面的影响都要比表面上大得多……
于是走着走着，往日里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星凝雪突然有些颇不甘心地说道：“自定义卷轴又不是什么不好承认的东西，岩先生倒是挺有闲情逸致，还会喜欢玩这种角色扮演……”
她似乎认定岩先生的女伴一定是人为创造出来的，许岩只是故意说她是个玩家，所以她直接指出了这一点——
往日里的她当然不会这样，现在这样说话是有点搞不清状况了，实际上星凝雪说完就后悔了。
还好‘岩先生’身边的女孩没有反应过来，而岩先生看了一眼星凝雪，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刚刚迎上来的多情剑瞪了一眼星凝雪，招待许岩二人落座了。
气氛稍有点尴尬，多情剑正要找个别的话题，许岩却直接谈起了正事。
“刚好两位会长在，我这边有些贸易上的变故，不知道现在说起来是否方便呢？”
多情剑倒是知道许岩直来直去，这次拜访肯定是有事要谈，连忙说道：“您说。”
“从明天开始的订单，矿石、普通和高阶武器的供应会暂时中止，星辉领航者的彷制品也会稍微缩减一下产量。”许岩说道，“另外粮食出口也要停止。”
“岩先生！”多情剑听后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色煞白，“会长和阿雪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这就叫他过来……”
“不不不，”许岩却连忙阻止他，“别误会，只是普通的商业调整而已，有你在就行了，反正这事平时也是你在谈，你先听我说完。”
多情剑还是有些惊疑，不过许岩紧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有点突然，没能及时通知贵方，所以作为代价，我可以另外提供一点订单，小弟最近新得到一座大金矿，可以为贵公会提供一些这方面的供应，另外最近我个人需要更多粮食与建筑材料，也可以从贵公会按市价进口……”
多情剑这才回过神来，许岩好像确实是在谈生意，便追问道：“请问武器贸易为什么要取消呢？是您觉得咱们的比例太高了吗？”
“只是个人原因，最近渠道出了点问题。”
‘岩先生’恢复了往日语焉不详的交涉风格，多情剑也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这件事的意义，要说其他方面的条件其实不重要，矿石也虽然是短期内的抢手货，但是从长期趋势上来看、利润率应该会逐渐被压下去，没有了也就算了。
至于粮食价格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已经跌得没什么油水了，之前答应买岩先生的粮食完全是跟着那些高端产品一起搭进来的，现在他反过来给许岩卖产品，其实反而有得赚——群英汇餐饮起家，会里种地的人从来都不少。
然而高端产品始终稀缺，哪怕是铁匠职业的泡沫都快被挤破了，批量生产的真正高级装备却还是很稀缺。
实际上之前从许岩那边买来的高阶装备根本就没卖掉多少，大都被群英汇留下来自己用了。
而在少了这个渠道之后，群英汇未来的发展路线也会受到一些影响，多情剑踟蹰了起来，沉思了片刻后说道：“那我暂时失陪一下，这件事我自己不太拿得定主意……”
“没关系，去问吧。”
按照惯例，群英汇会长风天浪子不会亲自来谈生意，今天许岩跟他见过了，其实已经没什么避让的必要了，但是多情剑有点怕那傻瓜会长又犯蠢，也有点搞不清星凝雪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便带着她也一起走了。
餐桌空旷了下来，许岩两人没有和别人交谈的意思，在众人的审视下安静地等待着。
今天……其实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来这里只是为了谈生意。许岩顺便喊上尹梦桃，结果她特地打扮得很正式，搞得许岩也不方便随便跑来蹭饭了。
于是许岩特地也换了套庆典用的便装，只是效果不太好——毕竟他自己虽然不能说帅的惨绝人寰，但也是拿出可以见人、甚至去酒吧会被完全不认识的女性主动搭讪邀舞的水平，结果在她旁边还是只像个男路人背景板。
看来……
那点虹积的效果确实不错啊。
闲着也是闲着，许岩小心地看了一眼，在心中估计着规模；虽然比一开始那对气球小了点，但这样好像也差不多刚合适。
而也难怪星凝雪刚才会突然那样了——星凝雪自己虽然人美、身材也还行，但总体上还是偏东亚审美的文弱女子的体型。
看到尹梦桃，一向对自身条件比较有信心的她似乎有点落差。
许岩又非要说她是个玩家，星凝雪大概以为这是在故意针对她，才会有些不服气的。
不过她其实也没说错——
虹积形成的变化其实与自定义卷轴差不多。虹积本质类似‘许愿’，是一种心想事成的变化，而自定义卷轴则是以道具为凭借、让神选者游戏代替自己进行‘许愿’的东西，它们的本质是改变现实，就像是苏芸止那样——她本人在李威许愿之前当然存在，本来多半也不是长那样的，只是神选者游戏篡改了她的过去，让‘天生就长得像李威想象对象的苏芸止’成为了一种既定的可能性。
至于什么角色扮演，以前许岩以前确实挺喜欢玩的……
“喂，阿岩……”
尹梦桃突然凑了过来，许岩对她说道：“没事，这些人就只是色厉内荏罢了，你就当看小丑……”
女孩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忘记跟他们说编织品了？”
许岩这才反应过来：“啊对了，还要买编织品，待会他们回来再说。”
尹梦桃当然不是来蹭饭吃的，自从昨天夺宝战结束后，领地里的事来的不少，而这次谈判又比较重要，所以许岩带着她一起来了。
只是尹梦桃被这么多人盯着好像有点发慌，看起来很不自在，这件事也是多情剑走后才想起来。
许岩又开始想起了领地里的事，然而在沉默了片刻后，尹梦桃又凑近了一点点，许岩甚至闻到了她身上依稀可辨的香味。
而女孩仿佛是在做贼一样问道：“那个，阿岩，我昨天回去后，有个问题其实没搞明白。”
许岩连忙把目光移开，正色问道：“怎么了？”
“昨天那个苍雪鸟小姐，还有亡灵国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他们说什么了？”许岩倒是没反应过来，他依稀记得这两个人好像很活跃，但是并没有起到什么格外重要的作用。
“就是说，他们的城市被毁掉的原因嘛。”尹梦桃似乎很关心这件事，继续小声跟他说话，“说亡灵装置触怒了大地，然后才让那场灾难发生。”
许岩这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便又躺回椅背里，并往尹梦桃那边凑了凑，跟她耳语了起来。
“应该只是瞎猜的罢了。”
“可是……尹波拉城毁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夺宝战都打完了，但是我还是搞不太清楚。”
“搞清这个能干嘛，这不是咱们该关心的事。当然答桉其实应该跟他们说的差不多，星球和文明都可以产生独立意志，而且意志各不一样，说不定真是他们在尹波拉城乱搞才让城市毁灭，不然也没法解释为什么那个位面没事、但是他们自己的城市被搞成那烂样……”
“你不是说他们说的不对吗？”
“大方向没错，应该和星球意志有些关系，但是肯定没那么简单，不然之前在次元缝隙看到的眼睛没法解释，而且这些神和星体的想法常人一般很难弄懂，只能自己瞎猜。”
“那阿岩你觉得是为什么呢，总觉得你比他们知道的更多一点。”
“我猜到的跟他们差不多，最多是觉得有个尹波拉城的老对头在背后捣鬼，但我也不确定……你要真的很好奇，可以用再学一学祈祷术，我记得有高阶祈祷术可以向高位存在提问，你直接问它应该会得到答桉。”
“哦……”
“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其实我就是想，尹波拉城的遭遇，是不是跟咱们地球有些，那个，好像很像。”
“不会的，地球又没研究亡灵科技，而且星球意志也不会做这种同归于尽的事，两件事应该不一样。”
“不是啦，我是说‘尊位神’，尹波拉城就剩那么点人了还有司暇在保护他们，但是我们好像没有这种，现在咱们能接触到的也只有概念神。”
“这个啊……咱们原本不在混沌空间的宇宙，没有这边的普适规则，当然没有尊位神了。不过后来进来之后，司暇那样的尊位神其实是有的。”
“那它是隐藏在暗处保护我们吗？我只听说那个密特拉声称自己就是人类的尊位神，之前还有点不信……”
“不不不，你想到哪去了，密特拉是骗信徒的神棍，但是尊位神是真正的神，它是集体意志，你就算不信仰它，它也会保护你的，其实他就在我们身边，你可以仔细想想它是谁……”
两人脑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说话的时候，宴会厅内的活动还在继续，由于三个会长好像有事、临时凑到一起滴滴咕咕地交谈着什么，没事干的宾客们便在其他群英汇成员的陪同下自发地进行着社交活动——
此刻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握着高脚杯的宾客来往交谈，许岩这边没有和外人交谈的意思，其他人倒是很识趣地没有凑过来打扰，逐渐变得没人关注了。
不过就在这时，门口处突然发生了骚动。
起初许岩没关心，只是看到三个正在商量生意的会长急匆匆地赶了出去——就连之前稳如泰山的风天浪子也急匆匆地起来往门口去了。
旋即，一个陪酒的女孩踩着高跟鞋跑过来，跟许岩这桌陪同着的黑西装小声说话：“会长说有重要客人，扳机姐妹会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