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
李勣嘶哑着声音大吼道。
窦建德死了,那边的人都死了,怎么会被自己人出卖呢?
“是什么不可能?是郭孝恪出卖你不可能,还是你去救你父亲抛弃了你干娘一脉人马不可能?”
南宫卿舞轻轻地抚摸着手上这张能把李勣压死的纸,露出了一丝轻笑。
真以为她不远万里来就是为了开几炮玩玩儿?
见见儿子是好事,但是最大的目标不还是自己家儿子太善良了吗!
这种人渣不应该直接按死在地里吗?
“都不可能!郭孝恪不可能这么说!”
“嗯……那很不幸,你还是不够了解郭孝恪。这张纸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郭孝恪劝世勣袭窦建德,世勣未决,闻旦已备,遂起兵北救徐盖而……’”
“放屁!放屁!放屁!他明明是劝我借职务之便袭击曹旦,但是曹旦早有准备,我只是和郭孝恪带着几十人逃跑回到了大唐!根本没有什么撇下干娘救父亲……”
“是啊,是没有,你把亲爹和干娘一家都抛下了!”
听出南宫卿舞那笑意中的冰冷,李勣只感觉自己的背后被人塞进了一块大冰坨子!
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的唐军现在正如何让看待自己!
说个有意思的,那就是李勣身后这一大票士兵,几乎都是来自河南道,也就是当初霍总管声名传播最甚的地方,犹如北边的窦建德一样!
在他们心里,都觉得霍总管是个巾帼英雄,就跟河北的人觉得窦建德比李世民好一样!
南宫卿舞把那张纸递给身边嗓子特别大的传令兵,自己则策马往前走了几步,靠得和李勣近一些。
而身边传令兵念一句,她便对着李勣翻译、注释一句。
而另一个传令兵,则把她的翻译注释也告之两军。
一时间,全军疯传……
“商胡既举事,始遣人告李世勣……”
“商胡,就是我师弟,师叔之子。李世勣,你原来的名字。”
“世勣于曹旦连营,郭孝恪劝世勣袭旦……”
“你与曹旦的营地挨着,怎么,袭击一下这么难?还是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主将死了会对军队造成多么大的影响吗?”
“世勣未决,闻旦已有备,遂于孝恪帅数十骑来奔……”
“听见人家有准备就不打了跑回大唐?你这不光是抛弃亲人啊,还是抛弃你的士兵啊!怎么,这个时候就光记得带着你的媳妇了?还是人家刚生孩子,对你意义重大啊?你爹就不重要了?那他生你做什么?你,后面的就不用念了!”
“是!”
传令兵乖巧地跑了回去。
南宫卿舞一双姣好的眼眸里,对着李勣却透露出了万般的杀意。
反观李勣,之前怎么和亲卫说要天神下凡般重临官场,怎么把宋方压在脚下,怎么让自己重新回到第一梯队……
现在脑袋就低得有多深!
“李勣,我不得不说,我站在一个皇后……不,我站在李世民的角度,我不得不承认那是局势所迫,你是一个忠臣,一个良将,一个值得让你出将入相的人,但是现在,我只是站在一个被你坑死了师叔的师侄的人的角度,咱们之间的仇怨,消解不了!”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很对!我是个女人,我不在乎你们男人那一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也不在乎你什么为了大义不顾小义的理论,更不在乎什么你是为了天下和平而牺牲我师叔之类的辩解,我只知道你我之间有仇,你害死了人,有仇我就要报!”
“提我剑来!”
南宫卿舞轻而易举地堵死了李勣所有的辩解的退路。
她很明确,此时此刻,这里就是一个你死我活的角斗场,她和李勣的生死局。
甚至为了让李勣出手,她抛弃了马上作战的马槊,换上了宝剑,似乎告诉李勣,老娘是在让着你。
这对善剑的李勣来说,就是一种羞辱,而李勣必须也一定会迎战。
“来啊!”
“哦,忘了一件事。”
南宫卿舞正要动手,突然又止住了马匹。
李勣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是很好的预感,似乎所谓的报复并不止于自己这里……
“何事?”
“听说过陵州吗?”
“知道,剑南道……等等!你们对陵州做了什么?你们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你爹了呢!”
南宫卿舞冷笑道,低下眼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宝剑,慢条斯理地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在我和李商胡之上还有一个师兄,名叫叶狩子,在我大明封韩昭王。”
“他……”
“我师兄他去陵州旅游了!”
李勣心中已有预感。
可是从南宫卿舞嘴里,这么随意地说出来还是让他的心中大乱!
嘶哑着声音,急夹马腹,疾速冲向了南宫卿舞。
“我要杀了你!”
“好啊,我也这么想的。”
可对比来看,南宫卿舞起剑凌厉,而李勣,明明是用剑高手,却如同小孩打架一般,胡乱地用着。
不知道的,恐怕都要以为是他爱上了大明皇后……
呸呸呸!
在胡说什么?
这种斗将,已经超脱了平时的那种感觉,没有鼓号声阵阵,壮人士气,有的只是两军将士间自发的加油鼓舞。
“皇后娘娘加油!”
“统领加油!”
“皇后娘娘万岁!”
“大明威武……”
再看唐军,除了李勣的亲卫在喊着“将军必胜”之外,十万大军稀稀拉拉的只有寥寥几个声音在助阵。
更多的都在议论着之前的事情。
甚至有些人已经生出了不战而降的心……
……
“将军,李将军那应该已经吸引了明军的后军了,这军营应该只是一个空壳子了!”
“哼,那重要吗?你直接说俘虏营在哪!今日,我必带着我的弟兄们一雪前耻!”
明军真正的大营附近,一个黑脸大汉看着它空荡荡,只有几队巡逻兵,心里越发地想要快些动手。
手中一对铁鞭活动了好几圈,要不是怕被人发现,早就一鞭子把身侧的树干打碎,好好发泄发泄心中的战意和怒火!
身边副将看出他的想法,问道。
“将军,与其那样,不如我们直接冲杀下去,擒了人问问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