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兽神。”凌竹摇摇头，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愤怒的表情。
“你这乐子找的，一会儿装好人，一会演坏人，就非得让上古兽族和新生兽族对立打架？”
她也是真的搞不懂了，明明这兽神已经可以说是兽世的主宰了，为什么非要干这种事？所有兽人都敬她重她尊她畏她，居然还不满足。
“那又如何？”兽神的声音响起在凌竹耳畔，里面满是漠然：“这就是他们的命。”
“这十几万年来，上古兽族很多种族灭绝，是不是也是你做的？”顼崇忽然开口问道。
“他们看着太过讨厌，灭绝便灭绝了。再者，吾不是还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活过来了吗？例如那些鸟兽人，还有麒麟白泽。不过，这重获新生总得付出些代价……”
兽神没说代价是什么，但凌竹和顼崇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这代价，怕是不小了。
怪他们之前大意，从来不曾怀疑过兽神，对他的话，句句听之信之。
“那鲲交呢？为什么给他们希望又让他们绝望？还有，剩下的那三十颗蛋，被你带去了哪里？”凌竹开口问道。
“鲲交不是死于你们手中吗？是你们信了鲲交食龙的传言，害怕威胁到己身选择除掉的，与吾有多少关系？吾不过是受用了他的一身血肉，给了他一个希望罢了。”
至于那希望能不能变为现实，呵，谁能说得准呢。
这话让顼崇有些无法反驳，他一开始在知道孵出了那么多鲲交的时候，心里的确是存了杀心的。后来交人杀鲲交幼崽，他也是冷眼旁观。
但是，若是重来一次，一旦确定鲲交幼崽的存在，会威胁到自身和自己的龙崽，他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绝不心软。
凌竹捏了捏顼崇的手，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适睁开双眼，耀目的金光立刻将她的双眼刺得流下两行血泪，似是对她胆敢直视兽神容颜的惩罚。
然而她并不服软，用湖了一片血色的眼睛看向兽神，一字一顿地问出了自己最终的问题。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是要毁灭整个兽世，让上古兽族和新生兽族都彻底消失吗？还是说，让他们都成为彻底任你摆布的玩偶？”
“你既然猜到了，吾还能说什么？”兽神轻笑一声，“外面的世界，黑雾已经彻底笼罩了莽荒大陆，正在朝着其他地方蔓延，在所有兽人都成为厄兽人之后，新的秩序就会建立。”
“是吗？我不信。”凌竹这会儿已经习惯了强光，脸上的血迹也已经干涸，此时，没有刺目的金光干扰，她终于看清了兽神的真面目。
一具骷髅，人身兽首的黑色骷髅。不像是神，反而更像是邪物。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直直的朝她看过来，似乎能将她的魂魄给吸进里面去。
“你看到了吾的真面目？倒是有几分本事，难怪当初在那地方，死了那么多次还能活过来。”
“什么意思？”她那时候，难道不是跟玩游戏一样，角色死了就读档重来吗？
“死了就是真死了，一次不够，那就两次三次乃至更多次，吾不信杀不死你。可惜了，你竟是个耐得住磨难的，那样都能坚持着活下来。连那群崽子，都一个不少。”兽神的语调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是极致的残忍。
本想借着那个地方，让她彻底陷入绝望和恐惧，最后自我毁灭，没想到，她居然都扛过来了，让她也不得放她出来，还得赐予福祉。
顼崇这会儿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就要变身动身，却被凌竹牢牢按住了。“听她说完，顼崇。”
“你让顼崇他们在黑雾不曾笼罩整个莽荒大陆之前不许前来，是为了防止黑雾在扩散之初就被制止；又让他们在回虚荒的过程中被困在地底二十余年，是为了杀他们？”
“对，没错。”兽神大方地认了，“不愧是上古兽族，体魄强悍，意志也够坚韧，那二十年不间断的厄兽攻击，居然也未能让他们自我放弃和毁灭，而是活着出来了。”
“不过，有一件事还是成功的，你们来得晚了，黑雾现在已经扩散了，哪怕将你和那条小应龙浑身血肉连带灵魂碾碎成泥，也无法净化干净。”
“很快，莽荒大陆，乃至虚荒大陆，所有兽人都将变成厄兽人，不生不死，再也没有崛起的可能。而这兽世，也依旧在吾的掌控之中。”
“是吗？我不信？”凌竹看着面前这个已成骷髅的兽神，心里并没有多少恐惧。她已经变成邪物了，再也不是以前高高在上的、无情无欲公平公正的兽神了，她不信他们这么多人会对付不了。
兽神是依托兽人们的信仰而存在的，现如今她成了这个样子，除了她自己心术不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兽人们不能得她庇护，对她失了信仰之心。
现如今，这兽神与他们两人说了这么多废话，却一直磨磨蹭蹭不动手，难道还会是她仁慈，不愿对他们下手吗？她看未必。或许，这所谓兽神，因为心术不正，早就失去了她的能力了。
一个不被兽人爱戴、不被子民敬仰，自身还生出恶念的兽神，没资格再做神，就该被拉下神坛才对！
就在凌竹心里闪现这样的念头时，她的周身忽然被柔和的白光所包裹，一股神秘的力量充盈了身体的每一寸经络，让她整个人缓缓浮起，竟然凌驾于兽神之上。
“小竹！”顼崇看看飞起来的凌竹，再看看骷髅状的兽神，似乎明白了什么。
骷髅兽神也注意到了凌竹的变化，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就朝着凌竹攻击过去。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神性和力量都被剥夺了，转移到了这个异世来的雌性身上，这可不行，她得把力量夺回来。
顼崇见状，体型暴涨突变，化身巨龙，和凌竹一起对上了骷髅兽神。
不论如何，就算拼上他们二人的性命，这次也不能输，至少，不能让这个已成邪物的兽神，祸害了整个兽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