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安亲自上前,将手里的小册子放在大长公主面前。
大长公主看了她一眼,抬手拿起那册子,只看了一眼,大长公主心里便松了口气,眼中也有了些笑意。
那册子上记录了今年以来,珍品阁对外销售的花卉种类与价钱。
里面甚至夹了几张收据。
不说她是用什么手段拿到的,单是这份谨慎细心的心思,就无可挑剔了,不枉费她特意举办这场赏花宴。
她举办这次赏花宴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安安已经定了亲了,管家的事也该学起来了。
作为未来的诚王妃,这些都是她该学的,而言传身教才是最好的方法。
二就是为府里姑娘们的婚事做打算了。
林意禾的婚事她已经请平阳的王老夫人帮挑忙了。
林念禾是三房庶女,将来只要嫁个人品好,懂事上进的孩子就行了。
至于林锦禾,身份摆在那里,自有老大夫妇帮忙挑选。
她惦记的,是养在自己膝下的王篱鸢,她母亲自己是信不过的,王将军则是一心扑在仕途上。
这个孩子的婚事,唯有她多上上心了,这回的赏花宴,她就是想见见那些个夫人,打探一下谁家有适龄的公子。
可今日却因为王篱鸢自己搞砸了这个机会,大长公主心里是有些失望的。
好在今日也不算一无所获,安安便将这次的意外处理的很圆满。
大长公主仔细看完了她搜集的这个小册子。
林榕心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就连指甲抠破了掌心的嫩肉都不知道,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长公主捏在手里的册子。
心里暗暗期盼,顾卿安这个小贱人,最好查到的也是那个高出一倍的价格。
可惜,今日注定事事都要让她失望了。
大长公主脸色阴沉,一把将手里的册子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冷冷的质问道:“胡掌柜还真是会做生意的很。”
“卖给我们府里的花卉,竟比卖给别的府里的价钱足足高出一倍来。”
大长公主看着胡德贵,眼中寒光毕现,“难不成是胡掌柜觉得我们府里富贵非凡,便想要替我们散散财?”
胡德贵听了这话,连忙抬起头,高声道:“大长公主,我冤枉啊,这事儿真的不是我做的。”
他侧过身子,被绑在一起的两只手抱拳指向身旁的马进平,大声道:“是他,是你们府里的马管事,他让我将写在单子上的价钱全都提高一倍出来。”
马进平扭头,目眦欲裂,恶狠狠的说道:“你胡说,我没有让你这么干!”
说完,他连忙朝着大长公主的方向磕头,“公主明鉴,老奴真的没有啊。”
林榕心眉头一跳,看向大长公主,轻声道:“马管事在府里做了这么多年了,不至于做出如此吃里扒外的事儿。”
顾卿安心里冷哼一声,马进平说到底只是府里的一个管事,连林榕心这个大长公主的亲女儿还吃里扒外呢,更何况一个管事了。
大长公主看了林榕心一眼,又看向地上跪着的碎玉,问道:“方才本公主的问话你还没答呢,二姑奶奶究竟有没有见过马进平。”
碎玉跪在地上,微微抬起头,目光看向林榕心和王篱鸢母女,对上林榕心眼神的时候,她迅速收回了视线,抖着肩膀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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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道:“回大长公主,二姑奶奶时常召见马管事。”
林榕心心里一股怒火腾的一下窜了上来,她大步上前,抬起手便狠狠的甩在了碎玉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碎玉被这力度极大一巴掌扇的头晕眼花。
大长公主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还敢如此嚣张,气的胸口起伏。
“你这孽障,当着我的面还敢动手,你要气死我不成?”
她看着碎玉被打的头脑发懵的模样,又看向地上跪着的几个丫鬟,吼道:“你们来说,把二姑奶奶和马进平见面的时间和次数都交代清楚。”
几个丫鬟看着碎玉的凄惨模样,又想起二姑奶奶往日的狠辣手段,互相对视一眼,都瑟瑟缩缩的不敢说话。
大长公主看着这副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脸色冰冷,威胁道:“若是不说,我这就叫来牙婆,灌了哑药,将你们发卖出去,往后也都不要说了。”
几个丫鬟听了这话,顿时便破了防,七嘴八舌的说起林榕心召见马进平的事来。
“二姑奶奶每日午时,会趁着大家午休的时候,派人去门房叫马管事来西跨院,每次都要说上一个时辰的话,马管事才会离开。”
“奴婢有一次进去送茶,不小心听了几句,依稀是在说赏花宴的准备的事儿。”
“马管事曾经拿着两份单子过来,与二姑奶奶说什么价钱的事儿,还说这次能狠狠的赚上一笔,届时两人平分。”
“奴婢还曾听见过二姑奶奶与表姑娘说话,说是这回一定能令安平郡主在宴会上丢个大脸,往后出门赴宴,再也抬不起头来。”
几个丫鬟七嘴八舌,一人一句,竟然将林榕心与马进平的那点盘算抖了个一干二净。
林榕心气的眉毛乱跳,面目狰狞,唾沫横飞道:“你们胡说,居然敢污蔑我,仔细你们的小命。”
大长公主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怒吼:“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顾卿安低眉敛目,眼圈泛红,双手搅着帕子,放在身前,一副乖巧委屈但不说的模样。
大长公主看着她这副样子,一时间既心疼又愧疚,若是安安平日里没有养花的爱好,那么今日林榕心的计策就成了。
由她负责的赏花宴花卉一事,最后却成了空,今日宾客盈门,事情必定会传扬出去,回头,顾卿安的名声可就毁了。
外头必定传言她无能,连个赏花宴都办不好,被下人蒙骗欺辱。
这孩子今日一早就发现了这事儿,可却压下不发,一切以大局为重。
甚至还在自己晕倒的时候不顾众人的冷眼阻拦,第一时间为自己施针。
可自己那个孽障女儿,居然还出言威胁顾卿安!
大长公主越想越气,一拍桌子,“明日你们母女二人必须搬出去,日后若非必要,不要再来这里了。”
王篱鸢惊呼一声,扑上前去,拉住大长公主的手,哭泣道:“外祖母,不要啊,阿篱从小长在外祖母这里,不要离开。”
大长公主看着满脸泪水的王篱鸢,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她闭了闭眼,有些不忍的移开视线。
冷冷道:“不必再说了,你是王家的姑娘,我养你到十四岁,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大长公主心里有些无力,她是心疼王篱鸢的,可是林家的孩子也是她的孙女,她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心软害了大家。
若是真的那么做了,恐怕百年之后都没脸去见她的老头子。
林榕心满脸的不服气,倔强道:“母亲这是要与我断绝关系不成?连家都不让我回了?”
大长公主看着她,语气强硬,“你是出嫁的姑娘,如今是王家的人,继续住在这府里算什么?往后除了年节拜访,不必来见我,更不要在府里留宿。”
这话一出,屋内众人都没有不高兴的,这母女二人过于嚣张,平日里没少得罪人,此时她们被赶出府去,大家都乐见其成。
林榕心气的浑身颤抖,目光不善的看着屋内的人,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就出了松鹤堂。
见自己母亲已经离开了,王篱鸢神色惊慌,一时间乱了阵脚,只觉得在这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大长公主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到底有些不忍,温声道:“接下来的事与你无关了,你先回自己的院子收拾东西吧,明日早些过来找我,我带你去勇毅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