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芮便神清气爽地起床，她看了书想备课（准备上课内容），当她敲门走进他房内时，笑容在她的脸上绽开。
「嗨，亚德安，早安！」她愉快地打招呼道。「还记得我吗？」
「我当然会记得那个殴打我的女人。」
她轻叹，还是这么不友善。
亚德安还是坐在那张长椅上，面无表情地呆着，她不假思索地走向他，直到她在落地窗前站定，他的脸纔回过来转向她；即使地毯吸收了她的足音，从那细微的脚步声，他仍立即晓得她正站定伫足在那儿。
「天气真好。」她径行打开落地窗门，早晨的空气十分清爽，她忍不住走到阳台上，凝望秋高气爽的天空。「天空好高啊。」她不禁赞叹道。
「笨瓜。如果天空太低了，岂不是会压死人？」
芮怔怔地看着他。这人还真是不客气，真没幽默感。
「要不要也出来晒太阳？」她提议道。「你太苍白了，亚德安，阳光能使你看起来健康些。」
「那妳还在等什么？」他傲慢地道：「我没到过阳台，妈妈那太危险，妳来扶我过去。」
芮摇摇头，只得扶着这位大少爷起身。
「前面是窗台，心儿走。」
「妳别让我跌倒就对了。」他讥刺地了一句。
「当然，」她愉快地，「现在你还得靠我纔能走这几步路。」
芮牵着亚德安的手，领他走向依着白sè栏杆而架的长凳子，她等到两人在长椅上坐定，纔准备开口。
「阳光很温暖吧？」她转头望向他，又道：「对你而言，文字比阳光更重要。文字将一切流传万世，有了文字，就是几千年的事也能流传下去；我们所见所闻﹑所感受到的﹑所爱所恨的﹑所想象的，之所以能流传下去的，全靠着文字。人有了文字，纔能走出黑暗，不致留在黑暗的坟墓中……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亚德安面无表情地：「我又看不见，文字和阳光对我一样是毫无意义的。」
「不，只要你肯学习，就能开始和这个世界交谈。」她掏出几张卡，放在他的手心。「这是字卡，你别丢哦，今天我要教你怎么和这个世界交谈，所以会教一些句子。」她握住他的手，引导他的纸尖去触摸一排单字。「记得吗？这是我之前教你的几个字。」
但亚德安没再碰触那些卡片，他的手指摸索到她的手，轻抚过她前臂上的伤疤。
「这是什么？」他问：「是我弄的吗？」
芮望着他，是她听错了？还是他的声音底真的有那么一丝罪恶感？
「那是个意外，」她轻快地，「倒是我头上的瘀伤，一直在隐隐作痛，到现在那块肿起的包都还没完全消退。」
接下去的好几分钟，他一直没再开口，只是轻柔地碰触她臂上的疤痕，彷佛那个印记是他恶行的明证。
「我应该向妳道歉，」他低语，伸手轻触她，确定她能够了解。「对不起，芮．欧文，我不应该伤害妳的……我很抱歉。」
她惊讶地迎视他澄澈的双眸。道歉对这位大少爷来，是一次崭新的经验，而他似乎也是挺认真的。
「已经没关系了，」她，「真的。」
「妳确定？」他疑惑地问。
芮微笑地望着他，揉了揉他的手，准备进行下一步。「确定。现在，我们就别管那些以前的问题了，回到我们的课程上，好好记住这些卡片上的字。」
接下来的时间，她开始教他善用盲人灵敏的触觉，让他触碰每张卡片，用指尖感觉每个字的差异xìng；不过，亚德安一直就不是很有耐xìng的人，面对复杂的字卡，他就一副提不起jīng神的样子。
芮注意到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问道：「怎么了，眼睛太酸了吗？」她见他意兴阑珊的样子，忍不住讽刺道：「哦，我忘了你看不见。」
「是耳朵太酸了！」他懒懒地回了句：「我听得都累死了，妳不觉得我们的课程该结束了吗？」
「我们纔上廿五分钟而已诶！」
「我又累又饿，难道我们就不能休息一下吗？」
她无奈地看着亚德安，即使上课的惯例可以建立起来，他的生活习惯也可能成为她所规范的固定模式，但这位大少爷总有一肚子的怨言，他没耐心，没过几分钟，像个孩一样，除了抱怨还是抱怨。
「不行，今天的课程还没结果，我们要有进度。」她装严地提醒他，一本正经地道：「现在纔十半，距离午餐起码有两个时，你的要求驳回。」
「少啰嗦！」他像孩子发脾气般丢开手中的卡，忿忿地大吼：「我饿了，我想要吃东西，妳去给我弄来！」
芮沉默地瞪着他，以她引以为傲的倔强方式，对抗他孩子气的无理。「我不会去。除非午餐时间到了，否则你休想吃东西。」
「妳竟敢无视于我的命令？」他咆啸道：「芮．欧文，妳想饿死我吗？」
「天哪，难道我们得一再回到原吗？」她呻吟，只能重复地宣布：「除非午餐时间到了，或者你能把那些字都背下来，否则你就得等着继续饿肚子，或是自己去啃冰箱──」
被抛开的字卡漫天飞舞地散落四周，他的脾气又来了。「妳！妳这个恶毒的臭女人……」
芮瞪着散落一地的字卡，又看看那张愤怒的通红的脸，无奈地捡起那些卡片，心中交杂着隐忍已久的认命与不安。
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得真对。即使他们不再为敌，几个时相处下来，却也没成为朋友；这个结果，开始让她有些灰心了。
下一秒，贾尼丝在敲了几下房门后，径自端了一盘子食物进门。
她愉快地：「少爷平时到了这时候，一定会喊肚子饿，所以我私自送心来给你们吃。」
亚德安一听到「吃」，马上眼睛就亮了起来。
「妳拿了么来？煎蛋卷﹑巧克力派和爱尔兰巴模蛋糕（BarmBrack）吗？」他敏锐的嗅觉立刻发挥作用。「好极了，我最爱的。」
「噢，贾尼丝……」芮烦恼地望向女仆，她的好意把这个授课时段都打乱了。
「我很抱歉打扰妳上课，」贾尼丝，意识到她的不悦。「我只是以为你们可以吃东西﹑轻松一下，欧文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妳没有恶意，」芮呻吟道：「偏偏是妳的好意，宠坏了这个大少爷了。」
「我真的怕饿坏了少爷，所以……」晶亮的泪水涌上的她的眼睛，「我很抱歉……」她啜泣地低语，两颗豆大的泪珠滑下了她的脸。「我只是……」
「算了，」芮忙道：「妳没有错，是我话太苛薄了。这样吧，我觉得有累，也许休息一下也好，妳就帮我喂饱这位少爷，好吗？」
「谢谢妳，欧文姐！」
芮看着贾尼丝破涕为笑地把食物和餐具摆放好，终于松了口气。等女仆一切弄妥，在一旁准备服侍亚德安用餐时，这位嘴馋的大少爷，却一反常态地开口了。
「我的叉子和餐巾呢？」
贾尼丝诧异地看着他。「什么？」
「叉子和餐巾，大白痴。」亚德安伸手挥了挥。
「当然，喏。」贾尼丝连忙递过去。
亚德安接过餐巾，抖了抖，铺在膝盖上。食物浓郁的香味召唤着他，他试探地把手中的叉子往前伸，终于──他松口气，叉住了一块切好的派，然后送进嘴里，任务完成──但叉尖刺到了他的唇。不够完美，他挑剔地想。
他拿起餐巾的一角往唇边按了按，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扑鼻而来的食物香味上。
「是姜汁布丁吧？」他问。
「在这里。」贾尼丝紧张地把碟子端到他面前。
「汤匙。」他伸出手，把叉子搁在一旁。
芮惊讶地注视着这一幕：亚德安皱着眉，懊恼又挫折地铲着面前柔软滑溜的布丁，终于送进一匙，而后继续和那快滑不溜丢的东西奋斗，口口雅致地享用。
她莞尔一笑。这家伙终于开窍了，这也证明她的努力的确没有白费。登时，她快乐得想跟艾家每个人宣布这个好消息；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她决定给他一奖赏。
「今天就放一天假，亚德安，我想你也不喜欢我的陪伴，我们就明天再上课好了。」她愉快地，转向仍然瞠目结舌的女仆。「帮我好好照顾他，贾尼丝，能让他做到这样子，妳还真有办法。」
她愉悦地夸完贾尼丝后，便立即离开，并没有注意到闪过亚德安眼底的一丝愤怒；至少，在她离开前，是风雨前的宁静。
下一秒，亚德安暴怒地挥开手边的食物，他手上的汤匙「吭」地一声摔在桌上，吓了贾尼丝一大跳。
「少爷……」
「把这些东西收走……收走！」他忿忿地叫道：「叫妳全收走，没听到吗？」
「是──是的。」贾尼丝声地回答，她不晓得为什么主人又生气了，但也没敢问，只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子。
她在收完杯碟之后，贴心地用毛巾帮他擦掉手指上沾到的布丁，忽地，亚德安突如其来把她按倒在桌上，贾尼丝惊喘着，抵着她的胸口心跳急促，他灼热的呼吸拂动她的发，他急迫地撕开她的内裤，而她从未见他如此失去控制过；在刚开始的痛楚中，他摀住她的嘴，在她体内悸动着，诡异的yù望恨一般地让他的身体抽搐不已，他一次又一次地猛烈占有她，彷佛他饿坏了，饿得拼命想掠夺，他那激情的方式几乎把她逼疯。
而后，他的动作突然像开始一般突兀地瞬间静止﹑冻结；她在快到达满足的边缘被推开，他拉上裤子，没事人似地翻身到一旁，弃她而去，她躺在桌上喘气，沮丧得差哭了出来。
「出去。」他冷淡地。
「少爷……我……」贾尼丝坐起身，热烫的泪水滑下她的脸。「少爷……」
「别让我用赶的──妳出去，贾尼丝。」他，口气冷酷。
她拢紧敞开的衣服，抽抽噎噎地从桌上下来，把刚才弄乱的餐具收妥，悲惨地离开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