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见到张机时这个三十岁左右消瘦的汉子正在指挥众人将药品存放到阴凉通风的地方。看上去此人木讷不善言谈所以苏佩对张辽所说的此人在何进面前力争药品之事还是存有几分怀疑。
“张机张仲景见过苏医令！”此人果然不善言谈徐晃引介后他对苏佩施礼后便再无寒暄之言。
“张仲景？”苏佩失声叫了出来。
“下官在！”张仲景以为苏佩叫他于是马上站到苏佩对面。
苏佩知道自己有些失态随口道：“没有什么事你先忙去吧我让人去给你安排住处要出到长安应该还有几日你先住在我府上吧。”
张机忙道：“多谢苏医令！”
苏佩仔细想了一下原来这个张仲景确实叫张机不过后世多是称呼其字而没有怎么提起过其名而已。看此人形状便知不善与人交流难怪不讨何进喜欢。本来有同乡之谊一般来说都会有所偏爱的而此人可能并不顾及人和人的关系以为尽力做事便是处世之道所以听惯了奉承之辞的何进自然不会喜欢这么直来直去的人。
等到将药品下车存放完毕张机现苏佩已经让人给他安排了上等的房间还专门拨了一个女子侍候他。这让他很是不解——因为在大将军府上时虽然他是受人推荐何进礼聘来处理军中瘟疫的医生而何进明显并没有怎么重视他和普通宾客一样他也就是有个住处而已。他正在疑惑间侍候他的女兵告诉他苏佩已经在西厅准备了晚宴请他去叙话。
张机满腹疑虑走入西厅看到和他一同来的张辽和徐晃也在场另有五个彪形大汉也在席中。另有几个一看便知是女子的时候在一旁但是打扮却是男子的短打扮看起来英武非凡。见到张机进来苏佩率领众人站起来迎接他。领他过来的女子将他径直引到左席上坐下张机感觉在做梦般。因为在洛阳的官场少有将医者尊崇到这个程度的除非是因为拯救了他们重要的亲人性命。而作为药丞自己实际上就是管方子抓药而已苏佩是医令自然是自己的上司。在张机的经历中没有见过这么隆重地对待自己下属的因此他左右环顾不敢坐下。
看到张机不自在的样子苏佩笑道：“张先生勿要不安我早听说张先生医术非凡今日得见自然欣喜请安坐。”
张机长身作揖道：“张某愧不敢当！张某乃是苏医令下属而已不敢如此僭越！”
苏佩笑道：“我非是因为你为药丞而是因为你的医术。请安坐！”
张机惶惶道：“吾自荐为药丞本是因为见到苏大人药方故欲从学而已苏医令如此说张某更不敢当。”
苏佩瞠目结舌自己的医术固然是因为华佗教诲更因为自己的一些理论受到后世包括张仲景形成的一些基本中医理论的指导。更重要的则是自己也接受西医一些基本理念因此对疾病的认识会走些捷径罢了。
张机如此推辞坐在对面的典韦有些受不了了他瞪眼道：“这人怎么如此迂腐！少主让你坐你便坐！”
苏佩瞪了典韦一眼笑着对张机道：“这瞪眼的大汉叫典韦是个粗人张先生勿要介意。张先生请安坐我们好叙话如此站着推辞也不是一个雅客所为。”
张机坐下来道：“大将军本荐鄙人作方丞但张某见过苏大人治疗军中瘟疫药方并仔细听了众人关于苏大人处理瘟疫手段因此很是佩服。往后还要大人不吝指教才是。”
贾诩也道：“早听人说起何颙先生评价先生之言‘用思精必为良医’先生不必谦虚。有先生在我们少主也少费心去物色方丞了不过先生恐要受些累。我们会为先生委一些下人代替你做些不必费心的事务。”
张机看看贾诩再看看苏佩知道此言非虚于是惶然道：“如此怎可方丞药丞同兼仲景不敢大人请见谅。”
苏佩笑道：“此事我自然可以做主。张先生不是说要学习嘛遇到疑难病症你拿不定的方子可以来找我一起参详但是常见的病症相信先生必可处置妥当。”张机见苏佩如此说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苏佩此时才为其介绍在座诸人。介绍典韦时典韦施礼道：“俺老典是个粗人只知道听少主的话。少主敬你老典自然敬你不过我可不喜欢那些虚礼！你比我们大我们就随少主叫你张先生了。”
张机此时方笑道：“心忠在内礼数在外。典壮士心忠自然可以不拘礼数张某以后定当向典壮士学习。”
苏佩笑道：“我这里有好几个都是这样的憨人作战敢打敢冲就是礼数不足要麻烦张先生的地方多着呢。若是他们不逊以后你给他们开药的时候少用点去痛的药让他们好好体会!”
张机一笑：“张某不敢！”实际上每个医生说是医者父母心救人是要救的但是遇到不爽的人小小的整治手段也会用的毕竟谁都有感情而不是机器好恶之心总是有的。
甘宁嚷嚷道：“先生别听典大哥那号粗人的话说起来如我甘兴霸这般温文尔雅的人少主帐下也不少呢。”众人哈哈大笑。
典韦还没有说什么杜姗道：“真没臊你那样的人还叫温文尔雅啊。大哥你别听这种厚脸皮人所说的话你比他可爱多了。”
杜姗和甘宁在蜀郡已经结婚只是因为没有生小子所以到洛阳的时候干脆带着。甘宁很是宠着杜姗因此并不再说话。典韦见杜姗出来替他报复因此也并不再说话只是冲甘宁比划了一下拳头又指指张机那意思是回头一定有场恶斗免不了要劳动张机。
介绍到张辽时张辽笑道：“我们今日得到这么多药品全仗先生之力呢张辽对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机尴尬地笑了笑：“张某以为药丞便得如此否则如何用药啊该上药的时候没有药士兵会等着死亡的。”
苏佩赞道：“先生所虑甚是。此次出兵关西少不得有流血、身体残破之事如果无药不知得有多少人因此死去。先生秉公直言争取来许多的药品和后续的供应此乃功德之事不光是张辽他们感佩我苏佩也是感激先生呢。”
张机赧然道：“早有人说过张某不善辞令生性又戆直日后若有得罪之处苏大人原宥才是。”
苏佩笑道：“其它事情也就算了就军中医疗之事你我二人用心一般即便有何不同意见恐怕也都是因为要更好地做好此事不会有何冲突。”
张机道：“苏大人雅量张机自当做好份内之事。”
最后苏佩指了指身后的众女笑道：“张先生可能已经看出来了我身后的这一副席中都是一群女子她们各有所专所长之处不亚于同专之男子。只是因为是女子所以只好屈居侍者之列。不过苏某实无男女轻重之嫌故此宴也让众女列席请张先生勿怪才好。”
张机徇徇道：“张某从医多年深知男女并无太大不同苏大人不同世俗张某何敢挑剔。何况苏大人以家宴待张某自是未将张某见外张机感佩莫名多谢苏大人。”
苏佩暗想作为医者这个张机不知如何将男女等同起来这和许多医者出点都不太相同。于是问道：“请教张先生方才张先生言‘男女并无太大不同’敢问何出此言？”
张机见问道医道于是道：“张某以为男女因成孕不同故有阴阳之分。但人非纯阴纯阳男乃是阳中藏阴女乃阴中藏阳。男女当婚之时便当阴阳交泰否则孤阳不长独阴难存。这也就是男女若长久独居便生若干怪癖之疾的缘由。吾曾见一贞女累月不见红事吾以童男腋下之汗涂其双唇不期三日而痊愈。”
苏佩对此言固然不觉惊异其他人都是瞠目结舌。贾诩虽通其理但是也觉得耸人听闻于是笑道：“张先生非但医术了得不想竟然能窥得如此天道。不过张先生勿要广为传说此殊不合礼教之论呢。”
张机淡定道：“医者以人为本实逆天而行。古人有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见天道无情。人恒有情然人寿数不永。医者以术去病、延寿、补残本就是逆天之举。张某六岁始从医因悟通此理故专于医道。至于礼数乃人为设障实不在张某介怀之列！”
苏佩起身拜道：“好个‘医者逆天’之论！苏某虽深习医术但从未如此思考医道。不想今日得见张先生得闻如此奥义。这使苏某得益非浅——不光医术、武术、道术恐都受益匪浅！请受苏佩一拜！”
张机忙起身逊谢道：“苏大人果真不负神童之名。他人闻我此语下者如临大敌般驳斥不休；中者存疑劝勉如贾先生明达之人便劝慰张某勿要广播；真正明了我所说的张机到目前为止只见过苏大人一人。”
苏佩笑道：“张先生学究天人且以苍生为念能与张先生共事是苏佩的福气。来日方长我们先开宴！”
一句话马上让众人投入到觥筹交错的战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