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到阿兰了，我有些失落――我还想跟她说说房子的事情呢。
因为我的强力建议，阿兰及时以低价位在莞城买了房子，仅目前来看，就省了十几万。阿兰对我感激得不行，刘哥长刘哥短的。我享受这种感觉。她不在桃花源了，我也就享受不到了――虽说山水有相逢，以后见面机会多的是，但至少今天享受不到了。
阿兰宽慰说：“刘哥，我给你找一个，保证你满意。”
我说：“不用。”
她说：“18号，叫阿芹，是我朋友，长得比我漂亮，到时候你就点她。”
我说：“算了吧。”
她说：“刘哥，记住，是18号，叫阿蓉，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我有些生气，还好朋友呢，连名字都能搞错，这些桑拿的女人，什么时候能有实话。我说：“到底是阿芹，还是阿蓉？”
她赶忙更正说：“阿蓉，是阿蓉。”
我嘀咕说：“真有你的，连好朋友的名字都能弄错。”
她说：“刘哥，别生气了，我这就给阿蓉打电话。”说完，匆匆挂了。
黄司令说：“你相好的去哪儿了？”
我说：“不做了。”
黄司令说：“从良了？”
我点点头。
黄司令说：“你咋办，去她家里找她？”
我说：“她在上班。”
黄司令说：“老弟，你这种情绪可要不得――出来玩玩嘛，怎么还非她莫属了？”
我说：“倒不是非她莫属，我觉得和熟人在一起有话说，比和生人有意思。”
黄司令说：“你呀你，书生意气！我听出来了，你那相好的在帮你介绍呢。”
我说：“有啥好介绍的，还不如自己挑一个。”
这时，秦小姐来了电话，黄司令结束对我的教诲，专心应付太太：“我跟老刘出来了，去他厂里。。海鱼不要动，我晚上不回来吃饭。。明天要送批货给骏泰，记得提前联系货柜。”
我说：“老哥，有嫂子在厂里独当一面，你轻松多了。”
黄司令收起电话，说：“都知道她是李锦标的人，我把她娶回家作老婆，你说我图她什么？不就是能给我起到帮助嘛。很多人以为我图她漂亮，漂亮能当饭吃吗？再漂亮，天天大眼瞪小眼，不也没感觉吗？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日到想吐。。”
我说：“每一个你朝思暮想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日得想吐的男人。”
黄司令大笑：“还是你们文化人犀利，这么粗鲁的话也能总结出来――真是知识越多越反动。”
我说：“这是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播出的情景喜剧“好汉两个半”里的台词，ForEveryGorgeousWomenInTheWorld，There‘sAGuyOutThereWho‘sTiredOfBangingHer。跟咱们这儿的文化人关系不大。”
黄司令说：“外国文化人也挺反动。”
我说：“这话虽然粗俗，其实暗合了咱们这儿一句话：人世间千娇百媚，却往往我之蜜糖，你之砒霜。所以才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说法。”
黄司令由衷地说：“老弟，你真行，桑个拿都能整出一套一套的。”
说着话，很快到地方了。
黄司令是东莞的常客，桃花源却没来过，下了车左顾右盼。
我问他：“黄江的地中海去过吗？”
黄司令说去过。
我说：“这儿的姑娘跟地中海的不能比，高矮胖瘦参差不齐，不过也有特色，那就是服装――今儿个是网球装，明儿个是水手装，后天是学生装，大后天再是婚纱装，轮着换，保证有新鲜感。”
黄司令笑说：“很好！我们千里迢迢跑这儿来，追求的不正是新鲜感吗？”
他这么说，我也就放了心。我担心他以为我贪便宜才把他领这儿来的。
服务生把我们带到休息室坐下。趁这功夫，黄司令把所谓的“好事”告诉了我。
原来，黄司令在骏泰的一位同事，一个叫陈大军的，前几年回内地发展，这会儿混得不错，成了一家民营塑胶制品厂的副总。前一阵，这家塑胶制品厂上马模具，几百万花出去了，设备也置办齐了，却卡在了CNC编程软件上。
一开始，老板指示陈大军和正规渠道的软件代理商联系，对方报价80万RMB一套，两套10万。这个价格把陈大军的老板吓坏了。要知道，一台CNC也才5、60万，一套编程软件就要7、80万，陈大军的老板无论如何想不通。
听到这里，我说：“常见的CAD/CAM/CAE软件有这么几种，MASTERCAM，UG，CATIA，PRO/ENGINEER，CIMATRON，等。这些大型应用软件涵盖面很广，上至航空航天，下至汽车造船，如果全模块买下来，恐怕得花上天文数字，上千万都正常。模具应用这一块，说多几十万就能搞掂，价格可以谈。”
黄司令说：“这方面我不懂。我的想法和陈大军他老板一样，一台机床才5、60万，凭什么一套软件要7、80万。”
我开玩笑说：“这个事情的本质是，具有先发优势的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利用知识专利、知识版权压制、压榨、压迫我们这些后发国家，妄图阻挠我们进步。”
黄司令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脑袋里装满了仇恨、阴谋论和斗争意识，喜欢听这些说法。
黄司令说：“陈大军就联系我，看看这边有没有便宜的。”
我明白了，他是让我去内地给陈大军他们安装CNC编程软件。
仅仅三五年前，在珠三角，安装非正版CNC编程软件还是一桩有利可图的地下生意。
当时互联网还不像现在这么普及，相关知识无从获取，大型CAD/CAM/CAE软件安装起来非常困难。这就给一小撮身怀计算机和CNC编程双重知识的人以可乘之机。我也算是这一小撮里的一个吧，
因为怀着对“具有先发优势的、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利用用知识专利、知识版权压制、压榨、压迫我们这些后发国家，妄图阻碍我们进步”的仇恨，包括我在内，并没有人觉得这门生意有什么不妥。
尽管没觉得不妥，毕竟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从事这门生意的人还是小心翼翼。后来，大家慢慢了解到，西方软件公司为了扩大市场占有率，扼杀竞争对手，对这种行为是默许的，纵容的，甚至是鼓励的。软件公司的阳谋说来简单：播种，收割，秋后算账。其做法可以参考大名鼎鼎的比尔同志名下的微软。
当大家完全意识到这一点时，由于互联网的普及，从业人员的传播，这门生意已经变得无利可图了。
最初，安装一套该种软件能叫价、万，还不许还价――您要觉得贵，就买正版去。后来，由于从业人员的增多，价格逐步降到7、8千，、4千，直至5、6百。
其中千块钱是道槛。价格降到千时，很多从业人员就洗手不干了，有的去打工了，有的去开厂了，就算别人求到头上，也以友情安装为主。今年初，我给朝阳厂装了两套，就没收宋建华一分钱。
西方软件公司之所以对这种行为默许，纵容，甚至鼓励，是因为一套软件要想真正落地，获得广大发展中国家人民的喜爱和使用，培训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地下生意的从业人员无形中承担了培训的角色和任务，不需要他们花一分钱。
可见，即便从生意角度出发，西方公司脑袋里的弯弯绕还是不少的。
这里说的是珠三角的事情。而内地在产业发展上，通常要比珠三角慢个三五年。从这个角度说，珠三角三五年前赚钱而现在不赚钱的事情，搁到现时的内地，那就是有利可图的。
想到这里，我说：“老哥，价钱你跟陈大军他们谈了没有？”
我担心黄司令拿珠三角的现状往内地套，那样就谈不上什么好价钱了。
黄司令说：“老弟，这方面我确实不懂，陈大军又问得紧，我就擅自替你做主了，我说，装两套软件，外加几天培训，怎么也得个10来万吧。”
我惊呆了。
换成我，说多报个万块，对方稍有不满，马上自个降到万。
黄司令无知者无畏，竟然报出这个闻所未闻的价格。看来，有些事情让外行去谈，反而比内行效果要好。
我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若无其事地问：“对方怎么答复？”
黄司令说：“陈大军没怎么说。比正版便宜几十万，他能怎么说。”
我说：“关键是他老板怎么说？”
黄司令说：“他老板把这件事情交给陈大军去做了，他只负责把关。”
我估摸着，这件事能成。
黄司令报十来万，陈大军大概要还价，到时候我让他几万――具体怎么让，还要私下里和陈大军沟通。我自己则坚守10万的底线。
跑一趟内地，住上几天，赚10万块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