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小龙虾不比波士顿大龙虾便宜，我们个人吃了6斤，再加一点简单的海鲜，花了7、8百，合美元差不多1百块，人均0美元。而在波士顿吃大西洋冷水区出产的真正的龙虾，一只管饱的那种，人均花费不过十几二十美元。要说消费水平，美帝还真没我们高。
因为是我埋的单，李小兰过意不去，邀请我们去唱歌。
黄司令对唱歌有着非同一般的热情。上世纪8、90年代，蛇口工业区举办的各种卡拉OK大赛上，无不活跃着他潇洒的身影，各种奖项拿到手软。
后来据说还要推荐到中央电视台参加青年歌手大奖赛。不知是半路淘汰了，还是因故未能成行，最终，年轻的黄司令没能在中央电视台露脸。尽管如此，他对于歌唱的热爱，还有歌唱的水平却是不容置疑的。
搁往常，面对这样的邀请，黄司令肯定当仁不让，但今天情况有所不同。
由于“白萝卜”的认真负责，也由于年纪不饶人，黄司令累得不行，吃完饭精神头尽失，听到邀请，当下就谢绝了。
我急着回去给程旭东打电话，见黄司令没兴趣，乐得顺水推舟，说：“阿兰，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大家还要上班。”
李小兰说：“刘哥，这怎么好意思，想请你们吃顿饭，还被你抢着埋单了。”
我说：“吃饭唱歌都是小事，机会多的是，关键是你要在凤记站稳脚跟，把业务拓展开，这样才有机会请客。”
她说：“刘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做。”
我说：“下回吃饭，把你男朋友带来给我们看看。”
她说：“刚开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回去的路上，黄司令躺在副驾驶座上唉声叹气。
我说：“老哥，怎么了？”
他说：“到年纪了，玩一次少一次了。”
我说：“不要这么悲观嘛。”
他说：“我都50几了，怎么乐观得起来？”
我说：“上大学的时候，我有一阵子迷恋哲学，看多了就瞎琢磨，一琢磨就觉得人生没意义，生不如死。那时候比你现在悲观多了。”
黄司令坐起来，说：“你琢磨什么？”
我说：“有些事情不能细算，比如，人的寿命按1百岁算，是6500天，每天吃顿饭，一生总共要吃10万顿饭，吃一顿少一顿，吃一顿少一顿，这样想着，就觉得人活着没有意义，似乎就是为了吃这10万顿饭，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说：“你是怎么摆脱这种状态的？”
我说：“粗放一点，不去想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自然而然就好了。”
他说：“不钻牛角尖，是不是这意思？”
我说：“对，就是这意思。另外，就是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当时，我跟宿舍的一个兄弟每天晚上出去跳舞，这样跳了一阵心情就好多了，觉得人生又有意义了。”
黄司令大笑：“好嘛，搂着女人就觉得人生有意义了。哎，老弟，你跟陈大军说好没有，啥时候去咸阳？”
我说：“元旦去，不耽误厂里的事。”
他说：“那陈大军也是爱玩的人，你这一去，可有得玩了。”
我说：“老哥，陈大军跟你关系怎么样？”
他说：“这样说吧，十几年的交情――我在国营厂干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严格说来，他还是我的徒弟。”
当初，黄司令在北方公司下面的厂子干，属于喝茶看报纸正事不干的正式工，厂里从社会上招了很多用来干活的临时工，陈大军就是其中一个。临时工招来以后，被分到各个正式工手下，陈大军就跟了黄司令。从这层关系说，黄司令还真是陈大军的师傅。
陈大军手脚勤快，脑子活，嘴甜，颇得黄司令欢心。当时黄司令仗着老丈人的权势，在厂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陈大军跟着师傅吃香的，喝辣的，着实风光了一阵。
后来老丈人失势，黄司令在厂里混不下去，于是跳到日资公司山洋。黄司令跳槽不忘陈大军，把他一并带了去。
再后来，经山洋日本同事的介绍，黄司令又跳到骏泰。这时候陈大军也有了新的去处――作为从特区外资企业引进的人才，他被内地一家民营企业挖去了。再后来，陈大军跳到现在这家公司，做了常务副总经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听黄司令讲完，我放了心。陈大军和他是这种关系，在我看来，咸阳那边成事的把握到了9成。
回到家里，已经10点多了，这个点给程旭东打电话正合适，早了怕他有活动，晚了怕他梦周公。
打一遍，程旭东没接，再打一遍，还没接。我火了，抱着电话不停地按。
终于，这货接了：“老大，从东莞回来了？”
我说：“你现在胆子大呀，连我的电话也不接。”
他说：“别说你，就是安南打电话，我不接还是不接。”
这货口气真大，联合国秘书长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
我说：“安南是谁，你老丈人？”
他说：“我老丈人不是你老丈人？”
我说：“老二，说正事，周末开会你不能请假。”
他说：“董事长，我都给你说了，我要和叶惠去海边暴走露营。”
我苦口婆心地说：“老二，这个会很重要，关系到餐馆元旦能不能顺利开业，你作为副董事长，一定不能缺席。”
程旭东在那头笑起来：“一个小餐馆，开了多少会了，有用嘛，还不是拖到现在才开业。”
我生气地说：“股东这么多，要解决问题需不需要大家商量？大家商量需不需要开会？”
他说：“你是董事长，总经理也是你的人，凡事你俩看着办就行了，不用问我们。”
这货明显话里有话，但我顾不上跟他计较，耐心地说：“老二，你要有别的办法，不开会就能统一思想，就能解决问题，不妨说出来，我们照你说的办。”
他耍起了无赖：“你们开你们的会，我就是要请假。”
我说：“老二，你要带叶惠暴走露营，她答应你没有？”
程旭东说：“当然答应了，不然我怎么会请假。”
我说：“叶惠要是不跟你去，你是不是就不请假了？”
程旭东犹豫了一下，说：“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告诉你，老大，你要想坏我的好事是不可能的。”
我说：“老二，咱俩是兄弟，我希望叶惠，还有任何你喜欢的女人，见到你都走不动路，你去哪儿她们都跟你走，怎么可能坏你的好事？”
他说：“你要为我好，就准我假。”
我说：“你推迟一天，我们周五开会，你周六再去行不行？”
他说：“我们这属于集体活动，又不是我一个人去。我都跟驴友约好了，后天晚上去，元旦上午回来，临时变卦怎么行？”
我说：“老二，你的意思就是没得商量呗？”
他说：“没得商量！”
我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没得商量就不商量了。我直接找叶惠，来个釜底抽薪，让这货去不成。
第二天中午去还车，叶家姐妹仨各忙各的：叶惠在院里陪叶贤玩，叶丽在电脑前看书，叶美在厨房做饭。
这事直接跟叶惠说不行：她得了1万块钱的好处，对程旭东正心存感激；何况她贪玩，对这样的活动趋之若鹜；再说，昨天开了关于小姨子和姐夫的玩笑，现在让她不要跟程旭东出去玩，她会以为我出于嫉妒。
得跟叶丽说。
我把车钥匙交给叶丽。她说：“不用了？”
我点点头。
叶丽说：“昨天几点回来的，路上顺不顺？”
我知道，叶丽不是查岗，她只是习惯性地问两句，以示关心。
我说：“将近11点回来的，路上挺顺。丽呀，叶惠周末跟程旭东出去，你知不知道？”
叶丽说：“知道。”语气很平淡。
我说：“你知道他们出去干什么吗？”
叶丽说：“知道，暴走露营。”
我说：“你支持叶惠去？”
叶丽说：“支持。”
我说：“丽呀，你糊涂，你知道暴走露营意味着什么吗？”
她说：“怎么不知道，不就是一群人背着包搁那儿瞎走嘛，走累了搭帐篷休息。”
我说：“你既然知道，还支持叶惠去？”
叶丽说：“这是好事呀，锻炼身体，开阔眼界，陶冶情操，干嘛不支持？”
我说：“糊涂，真糊涂！”
叶丽抬头看我：“老刘，我哪里糊涂了？”
我说：“你想想，晚上，海边，人迹罕至，搭帐篷休息，危险不危险？”
叶丽说：“有狼，还是有蛇？”
我说：“有程旭东。”
叶丽说：“有程旭东照顾她，挺好呀，安全系数挺高呀，怎么就危险了？”
叶丽糊涂如斯，我也只能有话直说了：“丽呀，危险正来自于程旭东，他俩孤男寡女睡一个帐篷，半夜，程旭东会不会打叶惠的主意？”
叶丽根本不当回事：“他打她的主意就让他打呗，他俩都不小了，打主意也正常。”
我说：“这怎么行，他们才认识几天？”
叶丽笑：“当初我们才认识几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