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被贬松州
李治终于受不了了，李孝是他的儿子，自己又是皇上，李孝这是大逆不道。敢顶撞皇后，眼里哪还有孝道和朝廷法度：“大胆，来人把李孝推出去斩首。”
皇上的话当然有人执行，殿中侍卫立即过来，李孝突然大声笑起来：“武皇后，你的目的达到了。天下人眼睛是雪亮的，来吧，我看你如何阻住天下之口？”
武则天心头一悔，李孝在这等着她呢。一边的李贤已然急得不行，如果父母杀了李孝，让天下人怎么想？今天这样的事情李孝已把矛盾摆到公开的成度上，连忙站过来：“父皇息怒，五弟年少，他真的喜欢陆氏小娘子，请父皇成全。”
武则天也对李治来气，怎么这么冲动，真是难成一国之君。她把脸缓和下来：“皇上息怒，这些事是臣妾考虑不周。”
李治是顾面子，毕竟不是年轻人，只是皇帝当习惯了，所以才张嘴说杀人。李贤的话让他一惊，那是自己的儿子，因为顶撞了皇后而让自己推出去杀了，什么影响？自己昏君的名称是坐实了。
他也明白武则天这么做的原因，说道：“我以为你定了袁公喻的女儿袁佩珊为王妃，既然你喜欢裴家小娘子，看在太子和皇后求情份上，我饶了你这回，册封袁佩珊为王妃，裴寻芳为良娣，着礼部择日完婚。”
李治以为自己这样处理事情也就算了，李孝不是喜欢裴寻芳吗？我给你。反正都是你李孝的媳妇，你对谁好是你的事，这样皇后面子也给了，李孝也不可能再不满意。
“慢着”可李孝并不买账，说道：“皇上，袁佩珊是谁？她是干什么的？长得什么样？我都没见过，让我娶她？如果她是丑八怪我凭什么娶她？“
还没等李治说话，一边的袁佩珊终于受不了了，她也很是自傲的，本来满心欢喜，可却出现这样的情况，让她如何能受得了，一指李孝：“李孝，本姑娘不稀罕嫁给你，你别侮辱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李孝真的不认识谁是袁佩珊，他知道自己已把李治和武则天逼得没有退路，见李治能这么说也松口气，但一听袁公喻的女儿，让李孝一下火大。
袁公喻、崔义玄、元礼、来俊臣，这些都是武则天的亲信。赶到巴州杀死李贤的好像就是袁公喻，果然是在自己身边安插钉子。
他父亲那样，儿女哪好得了，让李孝再也压不住火，武则天果然这么干，让他不顾一切。
没想到袁佩珊就在这里，她也火了，愤怒的接上话茬。李孝冷眼看她一眼，本来很漂亮的一个女子，但此时脸色有些狰狞。李孝顾不得那么多，也就说道：“不稀罕，不稀罕为什么不拒绝？你认识我吗？喜欢我吗？是喜欢许王这个位置吧？一个不认识没见过的人，就嫁给人家，那天下王爷高官多去了，你个个都嫁给他们？”
袁佩珊哪是李孝的对手，哪说得过李孝，气的哭起来：“李孝你不是人，我恨你一辈子。”说完跑了出去。
蒋氏一见这样，再怎么希望这桩婚事，但脸还是得要的，转身跪在武则天面前：“皇后，谢谢你的好意，袁家女儿福薄身份低，配不上许王，我们也不想受这个侮辱，请皇后收回成命，臣妾告退。”
她不等武则天说话也离开了。武则天心头杀机已弥漫天地，她很想把李孝抓出去千刀万剐。可她能走到今天哪是那么冲动的人，李孝敢这么做，当然是有他的依仗，那他的依仗又是什么：“李孝你身为皇子，生在帝王之家，这是千百年祖宗留下的规矩，你必须遵守。”
李孝看了武则天一眼：“是吗？祖宗的规矩，但我好像记得大部分规矩是太宗皇上制定的，皇后是谁……都遵守规矩吗？规矩是人定的，也就是人来破坏的，再重新制定。”
李孝的话让武则天心神大震，她发现她错了，真不该给李孝正面对抗的机会。李孝特意咬重太宗皇帝几个字，武则天能不明白吗？她可是太宗皇的才人，被李治接进宫的，只是天下人不说而已。以李孝的胆大，他要是说出来怎么办？就算杀了他能阻住别人的嘴吗？
李治终究是皇帝，李孝又是他儿子，愤恨的说道：“李孝，无论你有什么理由，你无视父母君臣，罪不可恕，削去王爵，流放边关戍守，永不许回京。”
这一下可是罪够重的，身为皇子最多是流放，但那只是流放到偏远山区，怎么生活没人管。可流放边关戍守那可就是小兵一个，是要上战场的，这等于杀他一样。但这是皇上的旨意，已然宣布。
李孝竟然低头：“谢皇上恩典。”
李治没气死，李贤说道：“父皇，五弟是不对，但他身为皇子，贬到边关罪罚太过，希望父皇三思。”
李治瞪了李贤一眼，自己这个儿子太傻了，李孝就是打算跑，那一声谢谢多么真诚。自己给他机会跑，这回可是去边关，永不回京。我看还愿意吗？冷冷的说道：“不必多言，朕没杀他已然是开恩。不许人跟随，不许有特权，限期离京。回宫。“
武则天再没说一句话，她就知道不用自己再说什么，李治会把事情办好，否则自己没面子，皇上更没面子。不能杀李孝，但也把他弄到边关去，那是什么地方？死在那也回不来。过一段时间风声过去，许王死在外面也没人知道了。
裴寻芳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一直低着头，没人知道她想什么，也没人在意她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惊涛骇浪。她并不了解李孝，初次见面从那一双眼睛中发现，他并非是淫邪之人，也就让家奴不要为难他，痛快说出姓名。也是告诉李孝自己身份和家世，让他不要乱来，果然李孝再没纠缠。
今天游园会明白什么意思以后，也就打算离开。可是发现那个曲江池畔的男子竟然是许王，让她很震惊。本来李孝的动作让她不知所措，鬼使神差的认为先答应让他起来。谁能想到一个皇子王爷，会当着别人的面跪下求婚。更加让她没想到的是，李孝见她答应竟然向所有人宣布，还很强硬的揽着自己的腰拉着她来见皇上。
对一个少女来说，被李孝这样英俊又有身份的人这样，以让她心中默认了。虽然王爷不可能对自己一个女人，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再说皇上为皇子选王妃，也不是皇子自己说了算的。以裴寻芳的头脑也明白自己不能公开对抗，那对父亲和家里人是危害。但也不能答应，那让家里人也没有脸面，所以她低眉顺眼一言不发。
可她绝对没想到李孝胆子这么大，竟然公开顶撞皇后和皇上抗命，还让皇后哑口无言。这让裴寻芳竟然很感动，一个男人为了自己不惜杀头，怎么可能不感动她，所以她更沉默，想大不了是自己一死。
如今因为自己，李孝竟然被贬边关戍守。那是什么地方？读过不少书的她很清楚。再说李孝走了自己如何在京城活下去，一咬牙上前给皇上、皇后跪下：“皇上、皇后，今天的事因我而起，臣女有罪，请皇上、皇后责罚。“
李治和武则天都明白，李孝这不过是借题发挥。特别是武则天，她又不是不知道袁公喻是什么人，她自己的目的还不知道吗？这件事又牵扯到有威望有能力的裴行俭，所以不能责怪裴寻芳什么，也就从始至终没说她一句，也没问过一句。听她说武则天说道：“是李孝胡闹，怎么能怪到你头上，李孝已是庶民你怎么想？”
武则天这样当然是为了裴行俭，裴家是大姓，也是关陇集团的重要力量，再说裴行俭的父亲裴仁基可是随太宗皇帝起兵的功臣，他大哥裴行俨又是大唐武将。武则天动裴行俭，那可就不是得罪一小部分人，可能引起朝堂李氏忠臣的反对。武则天这么说就是告诉裴寻芳，李孝已是平民，不再是王爷。
武则天权力欲望太大，她并不了解少女的心思。虽然她当初也是少女，可并不了解。裴寻芳说：“许王因我丢失王位，如果我弃他而去，那证明我贪恋权势，如今他已是庶民，我想请求皇上和皇后恩准我和他一起流放，裴寻芳要对得起他。”
裴寻芳的话震惊了所有的人，那些嫉妒裴寻芳的妇人本来还幸灾乐祸，看你裴家想攀高枝，这回许王啥也没了，还流放千里去边关戍守。
这可是打击裴家的机会，裴行俭是反对武氏一伙的，武则天手下的人当然想借机会把裴行俭嘲笑一顿，可是裴寻芳这么说让他们吃惊。
此时在后面的陆氏终于急了，她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认识许王的。她父亲是兵部侍郎陆爽，丈夫是礼部侍郎又是千牛卫大将军，出身官宦世家，哪能不明白这些道理，所以她一直不说话干着急。如今女儿竟然自请和李孝一起流放，心痛女儿的她终于忍不住了：“寻芳你怎么这么傻，我不同意。”
裴寻芳一笑：“母亲，事已至此，请恕女儿不孝，我如果不随李孝走，女儿还有脸活在世上吗？陆家贪恋权势，攀龙附凤的名声也就传开了。女儿相信李孝会对我好，请母亲成全。”说着跪下。
陆氏当时无话可说，女儿从小聪明，今天的话说得合情合理，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发生的这一切是武则天不想看到的，更不想让裴家、陆家成为李孝的人，脸色冰冷的说道：“国法难容亲情，既然裴氏寻芳自愿，就随李孝一起流放，限李孝三日内离京，否则重罪处罚，由大理寺派人押解。”
说完一甩袖子随李治回转紫宸殿，一个游园会不欢而散。很快消息在长安传开了，李孝和裴寻芳的爱情，也成为众多少男少女的楷模，在年轻人中传起一个热潮。不少家里的儿女也向父母提出来，婚姻是他们自己的事，想自己做主。李孝的一个不经意举动，竟然掀起了大唐婚姻自由运动，这也是他想不到的。
李孝的许王府里，他是大起大落，这才多长时间，又一次被贬出京。根据大理寺批文，李孝前往松州，参加松州军。
当这个处罚宣布的时候，朝中之人为之震惊，这恐怕比杀了李孝还严重，从长安到剑南恐怕有两三千里之遥，那是西北边陲之地，在那里戍守的边军八年轮换一次。为加强对剑南道的控制，对抗袭扰的吐蕃，大批兵员是内地各州府抽调的府兵。对于府兵来说，去戍守边关和判死刑差不多。
作为皇子，就是罪名再大，也不过是流放两千五百里，可李孝这是为什么？不少人叹息。许王为一个女人把自己毁了，有人大谈红颜祸水。更多的人是奇怪裴寻芳何许人也？能让许王为她丢弃王位，被贬到如此偏远的地方。
朝野议论纷纷，各种说法全有。为此李贤进了两次宫，但一点结果也没有。当天夜里，裴行俭把裴寻芳一辆马车送进许王府再没有了动静。这又是一个奇怪的决定，裴行俭是大将军，又是礼部侍郎三品高官，难道他不明白那是有去无回的吗？
外人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许王也没干什么，他这次离京很低调，只有一辆马车，一个车夫还是雇来的，车里坐着他们两个人，四个大理寺的捕快跟随，第三天一早马车离开长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