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晴朗的星期天早晨，餐馆公休一rì，她也终於可以放个假了；十一，刚去妇产科做完例行xìng的检查，她记着医师叮咛要她多补充一营养，所以又去药妆店买了一些维他命。
在搭电车回家时，芮总是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两难的局面之中──特别是她在公寓的门口再度看见乔可的那一刻。
「嗨。」
「乔可──」
「我来找你，刚问过房东，他你出去了。」
「所以你就在这里等我？」
「本来自从前天晚上我们见过面之後，我想让你思考个几天，也打算静一静，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等你的回答，可是……」他深深地望着她，微笑道：「我做不到。见不到你，我只会更想你……更想要见到你。」
「我──」芮发窘得不敢看他，只道：「我很高兴你有这番心意。」
「我想请你吃饭。」
「你不必特别──」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只是一顿午餐，没别的。」乔可的笑容令人难以抗拒，见她没答话，他恳求地道：「别拒绝我，好吗？」
芮默然地望着他，而後头，看见他欣喜若狂的表情时，她突然觉得胸口一紧。
正是中午时分，他们坐在一家附近的餐厅里，坐在一个向阳的位置，彼此沉思地对望着，连那四周水晶灯柔和的灯光，似乎都在营造着浪漫的气氛；芮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晴朗的天空，不敢再看他，因为乔可那深情的眼神，只教她觉得不安。
完菜，他们默然地地吃着每一道上桌的食物，这其间乔可还是一直看着她，从前菜的沙拉、面包、马铃薯泥、猪排，直到姜汁布丁和餐後咖啡，她饥肠辘辘地扫完碟子里最後一匙甜品，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才腼腆地发现他感兴趣地看着她拼命吞咽眼前的餐，每道菜都吃得乾乾净净，甚至於连滴汤汁都没留下。
最後，她终於打破沉默，不好意思地：「我没有吃早餐，饿坏了。」
乔可轻笑着问道：「你今天早上忙着出门逛街？」
「不是，我去赶着做产前检查。」
她随口一解释完，两人之间的尴尬又出现了。
「以前，看着你整rì追逐着亚德安，总是为了他的事情而烦恼，你知道我的内心有多痛苦吗？」乔可难抑地握住她的手：「你和他如果还在一起的话，或许我会死心，可是我还是会嫉妒得发狂……你一直不肯给我机会，你一定还是忘不了他。」
「自从我离开了金斯米尔，就已经打算要把过去全都抛在脑後了；不过，我们永远都是朋友，这一绝对不会改变。」
「是吗？我只希望你不要当我是『朋友』，而把我看成『一个追求你的男人』。」
芮胀红脸。「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乔可，有一天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好女孩的。」
「没有其他女孩了。」他握紧她的手，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除了你，我没考虑过别人。」
「我会考虑别人。」
「我只想考虑你的事。」
「我……我现在心如止水，乔可，我对你没有特别的感情。」
「你骗我。」他用那种坦率的目光看着她，道：「我还记得你当初跟我约会时候的样子，虽然每次都是我主动吻你，你却从来没有拒绝过我──至少，你不会讨厌我吧？」
瞠视他良久，她才头。「是的，你对了。」
「你是喜欢我的。」
她苦笑：「正因为这样，我才更要远离你。」
「你这麽拼命地想要逃避我，是怕见到我之後，会让你改变初衷吗？」他柔声问道：「就只是这样？」
「不只是如此，乔可。或许，我是一个非常死心眼的女人，我希望自己自始至终都只喜欢亚德安一个人，其实女孩子都希望能对爱情忠贞，不只是在**上，从心灵的层面来，我很怕会再爱上别人；如果我是个一看到有魅力的男人，就马上移情别恋的轻浮女孩，你真的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乔可怔怔地望着她，而似乎，她心意已决。
「要是我就这样投向你的怀抱，反而彼此的心里都会产生芥蒂，我也会觉得有罪，觉得心中有愧；到时候，只会辱没了你我之间的友谊，还会伤害到你……我不希望我们会变成这样。」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没有什麽事能够伤害我的。」
「我觉得还是保持原状会比较好。」
「你的『原状』是什麽？」他痛苦地问道：「只是和我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老死不相往来，这就是你想要的？」
「维系友谊本来就不容易，乔可，特别是在经历漫长的人生和事物的变迁之中，我们本来就该严守着一种分际。」
「我根本就不想当你的『朋友』，你为什麽总是要拒绝我？」
芮觉得心底有种种复杂不堪的感受，但她还是回答：「我只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乔可。」
乔可松开了她的手，明白到这是她最委婉的拒绝法──这一刻，虽然他就坐在她身边，但她的眼中却从来没有他，她只是依旧眺望着远方，心里想着那个过去的男人，那窗外曾经朦胧、模糊的光影，那深沉的夜。
他知道的，因为她心中还有着亚德安的影子。
她幽幽地：「我真的希望能当你的『朋友』，乔可。」
「天哪，你真是残酷！」
他悲惨、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一脸受伤地走到柜台付了帐，没再回头望一眼还呆坐在位子上的女孩，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芮望着他的背影，心想：她伤得他这麽深，他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
如果自己对他有一丝的心动，永远也不该以『朋友』当藉口威胁喜欢自己的人，乔可接受了她这麽多次的拒绝，也受够了，他正在考虑是否要脱离她吧？可是，她却连一丝的感情都不愿意释放，此时，正好是他离开的机会。
虽然她心中还是有一丝不舍的感觉──但她永远也不会容许自己承认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