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六)

作者:弱思 ||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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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īn影戴上它的面具,秘密地、温顺地用它沉默之爱的脚步,跟随在光明之後……」

乔可低喃着泰戈尔的诗句,烦躁地空腹喝下他的第三杯啤酒,示意那个叫苏珊的女侍不用帮他续杯。

芮一直在忙着工作,将餐馆中客人所的食物和酒送到他们的桌上,忙得连片刻也不得休息;正是中午时分,她忙进忙出地重覆着昨天的工作:菜、送菜、收拾杯盘、招呼新的客人,直到他朝她挥挥手,她这才终於注意到他的存在,只不过她一脸忧sè,还刻意不看他的眼睛。

「特餐一份。」乔可轻触她拿着菜单的手,低语道:「芮,我必须和你谈谈。等一下你有空吗?」

「我──」她嗫嚅:「我还有工作──」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热切地。「等一天我也愿意。」

芮知道自己没有什麽理由可以再拒绝他,便道:「这里两开始午休,不过我今天轮值,可能会忙到下班。」

「我会等你。」他最後,声音出人意料外地温柔。

芮望着乔可,原先想要婉拒他的话全都不出口,即使她必须打发掉他;昨晚是那麽地悲哀,她承受不起他的再次盘诘──她只晓得他会继续问她很多问题──那些她没有答案的问题。

在走回厨房前,她心里还是不住地想着:就在昨夜,他不是不想再见到她了?为什麽今天又来找她呢?

在厨师渥夫接过菜单之後,她觉得自己无法再振作起来回去招待客人了;虽然她不想要承认乔可是为了她才要留下来的,又或者他只是为求解决心头的某些疑惑吧,可是每一思及往事,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乔可窝在他昨晚坐的角落里,双眸定定地凝视着女孩。

她不是美艳或漂亮或可爱的女人,她只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一般餐厅的女侍都沾染了世俗之气,尤其是在这种格调不甚高雅的地方,中下阶层的女服务生总有股不入流的脂粉味,可是她,却有种难以言喻的乾净。

虽然她的长相普通,但她眼底的某些特质,从好久以前就吸引着他。总是记得那个大雨的午後,她被困在一滩烂泥堆里,纵然全身脏污,她眼底燃烧的是不屈不挠的热情、坚韧和纯净;从那一刻起,他就喜欢上了她,而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和感情。

为此,他又足足在这个餐馆坐了一整天,等於三餐都在这里度过,而且食不知味──他一直在看着她,也不在乎吃下去的是什麽;不管怎样,只要能见到她、跟她话,他可以再吃顿宵夜,就算要吃撑到半夜也没关系。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餐馆要打烊了,那个凶恶的收银员──秃头司格特又来赶人,他被迫离开,只能绕到後门的巷口等她;其间只有那个中国来的年轻厨子对他友善地打了声招呼,女侍和酒保都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瞧了他几眼,尽当他是个怪人似的。

看着餐馆里的工作人员陆续下班了,他引领企盼她的身影;时至十一整,她还没有现身,他却屈服於冲动之下,从後门进去找她。

芮正待在厨房里,忙了一天,晚上的战争终於结束了。

她手上紧抓着刷子,浑然不觉有人进入厨房,只是专注地半蹲在流理台底下,身旁放着清洁剂、抹布和水桶;这是个脏兮兮的厨房,油污堆积经年,根本看不出地板舖的地砖sè彩或天花板的油漆原sè。

乔可并没有立刻走过去或出声喊她。

打从他在厨房找到她为止,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工作,看着她徒劳地刷洗那些油渍和污痕;他看着她,她的褐发汗湿打结、围裙脏透,脸上憔悴而疲倦。

昨晚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和那个曾经在金斯米尔欢笑的女孩相比,现在的她看起来已历尽沧桑,再过些年,劳动、辛苦的工作持续下去,那些沧桑的痕迹将会永远刻蚀在她的脸上。

由於无法再忍受这种想法,他开口道:「别做了!」声音在偌大的厨房中回响。

「别洗了,芮,他们早就走了,你何必──」

她诧异地抬起头,但并未停止刷洗。「这是我的工作。」

他认真地:「工作可以明天再做,你需要休息,今天都忙了十几个时了,我不希望你会累垮。」

她摇了摇头,在水中搓揉着脏污的抹布。「再一下子我就弄完了。厨房是烹饪的圣地,把它整理乾净是最基本的要求;这样一来,食物会调理得比较好吃,客人也会更多的。」

「这是家破餐馆,没有人会在乎的,你没必要花太多心思和劳力在这个鬼地方上面。」

「我这是尽本份。」

乔可默不作声地望着她收拾东西并整理垃圾,望见水槽里堆积如山的肮脏碗盘,他卷高袖子,扭开水龙头,开始帮忙她清洗。

芮惊讶地看着他,道:「我可以自己来……其实你不必帮我的,这样只会让油污弄脏了你的手。」

「我以前也常常帮我妈妈洗碗,」乔可微笑着,回忆起往事。「她总是:『躲避脏东西是没用的,真正的男人要正视肮脏的事物』。」

芮呆呆地望着他,这番话打动了她,但是她仍不发一语,迳自做完手边的工作。

绑妥垃圾袋,乔可陪着她锁上餐馆的後门,一起步出巷;他们相偕走过深夜的伦敦街头,两人之间一片绝然的岑寂,谁也没有开口话,惟恐会打破这份祥和的宁静。

乔可看着女孩,女孩看着地下,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担忧之情。

「我不相信你昨晚所讲的一切,」他忍不住开口道,「告诉我实话,芮。」

她就知道他会这麽问。尽管她可以剖白自己的心事以获得他的了解和同情,可是她不会这麽做;她不想要解释,宁可一辈子瞒着他,永远保持缄默地过下去。

时间无法掩藏住一切,没有男人会想执意去等一个女人,总有一天他不会有耐心等下去的……

「告诉我,芮。」

「拜托。」她别开脸,不愿面对他。

「你从不曾过你和亚德安的事,我想知道你和他──你们──」他抓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她,彷佛这一来就可以逼问出真相。「告诉我,芮,是他伤害了你吗?」

「不,他没有伤害我,」她拼命摇着头,「和他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是我的错。」

「那你为什麽要离开金斯米尔?」他不肯放弃地问道。

「我怀孕了。」

听见她沉痛的告白,乔可震惊地看着她,她宽松的长裙遮掩了这个事实。「你──」

「现在已经六个多月了,」对她而言,一切的艰苦及伪装已然结束。「我还以为你知道……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原因。」

乔可瞪着她微凸的腹,她的肚子比起一般六个月的孕妇很多,穿上围裙也看不太出来;原本他还以为是发胖,可是她却工作得那麽cāo劳、辛苦,还忙得连晚餐都没吃,没有一个孕妇该挺着肚子做这种粗活。

「我问过艾方斯家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没有提到这件事。」

「只有玛姬和杜利医师晓得。」

「那你还──」

芮低垂着头,不敢看他,只是用双手保护地抚摸着凸起的腹部,心想:现在乔可一定开始鄙视她了,一定的。

「亚德安知道这件事吗?」他问。

芮抬起头来看着乔可,惊讶於他的问题,诚实地回道:「不,他不晓得,我也没打算要告诉他。」

「那就好,」他的声音变得愤愤不平,在他的脑海深处,顿时浮现了母亲哭泣的模样。「如果他敢对你始乱终弃,我会杀了他。」

「乔可……」

在片刻的沉思之後,他忍不住问道:「亚德安──你爱他吗?」

「是的。」她坦然回答。「虽然他就像个孩子,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我无法控制自己,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为什麽你之前不肯告诉我你怀孕的事?」

乔可的愤慨表现在他的语气中,她的过去已开始变成他的一项痛处,而她除了解释,别无他法。

「我曾经经历了一段非常艰困的时光,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也可以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其实能回到这样的rì子,我就觉得很满足了。」

「这不是你该过的生活。」

她轻叹:「我们是朋友,乔可,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我们得继续过各自的人生,以前的相聚是缘分,也是美好的回忆,我会一辈子珍惜,假如我再对目前的生活有太多的不满,那我就太贪心了。」

乔可望着她,再次想起他的母亲。他目睹了母亲的痛苦和辛酸,芮不能再经历同样的苦难,她的人生不当是女人为了所爱而牺牲的活生生明证,她应该活得更快乐、更幸福的;没有比自我牺牲更符合女人的本xìng,也没有比利己主义更违反女人的母xìng。

当下他便作了决定:他不会让她继续挺着大肚子在餐馆里洗碗盘、刷地板,他要确保她和她的孩子衣食无虞,能受到最好的照顾。

於是他断然地:「现在我不能离开你身边,谁也不能让我放弃你和你肚子里的孩。」

芮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毕竟,她是这样一个不名誉又行为不检的女人,他应该会讨厌她的……为什麽他会这麽呢?

「乔可──」

「嫁给我。」他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的孩子将会需要一个爸爸……一个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想要作你孩子的父亲……你的丈夫。」

她显得不知所措:「乔可,我──」

他再次尝试:「我正在向你求婚。」

芮屏住气,在他眼底看到诚恳、渴望的目光,他是真的想娶她。

乔可真的是个好人,她在他的照料下,一定会比在外边端盘子、抹地板到累死为止的好;单就他担心她的下落、聘请侦探寻找她,还只身来到伦敦见她,光是这份心意,便足以证明他对她有多关心了。

可是,要她嫁给他,还把自己的负担转嫁给他……她办不到,也不会为了贪图安逸的生活,而让他付出自己的人生,把她的不幸揽在自己的身上。

「我不能答应你,乔可。」她抽开手。

「为什麽?」他愕然问道:「为什麽不能?」

「如果和我结婚,你会被别人耻笑的。」她涩涩地苦笑:「你应该找个更好的结婚对象,不要因为一时的同情而昏了头,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制造丑闻的女人罢了。」

「别敷衍我,芮,我不是同情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从以前你就知道我是个私生子,所以我根本就不想管别人会怎麽;要就让那些人去吧,我在乎的只有你,还有你肚里的孩子,其他的我全都不在乎。」

「我了解你的心意,可是我和亚德安──你一定认为这种关系很脏、很污秽,总有一天,你也会嫌恶我、恨我;只要怀着这种期待,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你的好意──」她的声音颤抖着,「我很抱歉──」

乔可忍不住伸手揽她入怀,道:「『躲避脏东西是没用的,真正的男人要正视肮脏的事物』,我总是记得妈妈这句话,现在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恋母情结多麽严重的男人了。」

芮任由他搂着她,只是困窘地不出话来。

「我并没有贬抑你的意思……如果着魔是一种罪恶,爱情是一种堕落,那麽每个人都将是污秽不堪的了;将贞洁奉献给爱情并不肮脏,就像诗人勃朗宁的:『灵对肉的提升,并不比肉对灵来得多』,我从不觉得这是件可耻的事,因为我相信你有最纯洁的灵魂……即使你现在还爱着亚德安,谁都没有资格轻视你,或是践踏你的心。我可以等你,等到你心情转变的那一天,等到你相信我──」

她摇了摇头。「这是行不通的。乔可,你不知道你在作什麽样的要求;相信我,这并不会带给你快乐。」

「我最大的快乐,就是看到你能幸福。」他温柔地。「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永远像这样敞开双臂,我愿意当你的依靠。」

但是芮却慌忙地脱出他的怀抱,直接奔回自己离餐馆不远的住处,心中着实感到纷乱不已。

乔可向她求婚,他的怀抱是多麽地温暖、安全,却又是多麽地沉重,让她几乎无法承受;她被拉进心的泥淖,内心争战不已,无法决定是要拒绝,或者是要就此奔向他的怀抱。

她不知道。

受伤总是在心碎的回忆中,那段迷乱的rì子,彷佛像是走过一场别人的梦境,似飓风狂澜,让人无法忘怀;也许是心里总是交杂着许多深沉的悲哀,才会想要寻找能让自己倚靠的人。

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温柔的男人,当乔可拥住她时,他的体温传了过来,但那份亲昵感又让她害怕,怕自己会因为他的同情和怜悯而心动──对於一个朋友,她总觉得不应该越过那条界线,那是可能会後悔的选择。

如果那种温暖能遍及她全身的话,她就不会感到这麽为难了。在金斯米尔,她几乎从一开始就喜欢乔可,有时豪放不羁,有时又体贴感xìng,加上酷爱大自然,他总是流露出浪漫多情的一面……

他内在的某一一定曾打动过她的心弦。

乔可提供了她所需的庇护,彷若在历经暴风雨後终於来到的平静港湾──只要嫁给他,她一定能幸福的。

要喜欢上他简直是太容易了;他是那麽善良、可靠的男人──只是依靠而不恋爱,这样行吗?

只有向爱情屈服过以後,才能真正地认识爱情;在自我牺牲时,爱情也最珍贵,倘使它仅仅是对於幸福的追求,只是为了有个归宿,那麽它是无聊而虚伪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对她而言,这种幸福只是空中楼阁,未来也只是不幸的代名词;为了结婚而恋爱,为了金钱而结婚,以及为了安定的生活而在一起,不也等同於交易一样?

这是不是也亵渎了婚姻本身?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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